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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57章 你,什么都不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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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谢云舟身子猛抖了下,声音颤抖道:“阿黎,你……”

江黎睥睨着他,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昔日若是看到他如此难过,她也会跟着难过。

眼下没有,她用淡漠的语气说道:“谢云舟我没让你救我,是你自己要救的,所以就别拿恩人的身份来要求我做什么。”

“你若是想让我报答你,很抱歉,我除了这身血没什么报答的。”

她侧身凝视着他,“我这身血,你要吗?”

她的血?

她的血。

她在说什么鬼话,他怎么可能要她的血。

她是他用命救回来的,他只愿她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

“阿黎,别这样。”谢云舟手指颤抖着想去抓她的手,即将碰触上时,又停住,声音悲戚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你不要?”江黎挑眉问道,“真不要?”

许是她一直追问的原因,谢云舟脑海中浮现出她倒在血泊中的情景,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衫,她没有任何气息的躺在地上,脸色如纸般把白。

她就那样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想到这里,谢云舟胸口一阵痉挛,他用力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

他拿命救她,怎么可能转头又害她。

“好,是你不要的,不是我不给。”江黎杏眸里没有一丝暖意,“那么,你也没有要求我做任何事的权利。”

“我同衍哥哥自幼相识,我们曾经一起长大,我们待彼此如至亲,所以,我不可能不理会他。”

“相反,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我们会闲话家长,会一起赏花,一起下棋,一起做好多事。”

“你若是不开心,大可以不见我,我也可以不见你,但是——”

江黎顿了下又道:“衍哥哥我是必须要见的。”

江黎话解释下来就是,我可以不见你谢云舟,但是一定要见荀衍,你谢云舟同荀衍没有一丝可比之处。

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这些还让人心悸难过的,谢云舟的心痛死了,心脏像是被线捆绑着,呼吸一下都能让人窒息。

隐隐的丝线好像嵌到最深处,丝连着肉,肉连着丝,痛到不能自已。

比剜心取血还痛。

“阿黎,我…我,”谢云舟除了不断唤江黎的名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消气。

“没事的话,你先离开吧。”江黎说道,“我就不留你了。”

好好的晚膳因为几句话破坏了,谢云舟懊悔的不行,他最懊悔的是,不知下次还有没有一起用膳的机会。

“阿黎,我还没吃好,”他眼神里含着乞求,像只可怜的哈巴狗,完全没有一点大将军的气势,怯生生说道,“能让我吃饱了再走吗?”

怕江黎拒绝,他又说道:“今日为了审案子,我一整日都没用膳食,这还是今日的第一餐,可以…让我先吃了吗?”

“拜托你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套示弱的话,之前的他可是从来不会这样讲的,别说示弱了,单是道歉都不可能。

即便是错了也不会。

江黎看他眼睛里似乎浮着雾气,一时不好再说赶人的话,轻声道:“你先吃,吃了赶快离开。”

“好。”谢云舟轻抚了下大腿,但衣衫上映出的褶皱依然存在,他方才用力掐着那处,直到掐出了泪痕才松手。

他承认自己有些小人了,但没有办法,他真的很想同江黎多相处片刻,多一息是一息。

他的心愿很简单,看看她便好。

可,人的心愿会无限放大,呆了片刻还想呆片刻,谢云舟这顿晚膳生生吃了一个多时辰。

他这次学乖了,没说什么触怒江黎的话,而是静静吃着,偶尔偷瞄她一眼,然后是第二眼,第三眼……

看到最后,江黎发现了,侧眸看过来,“有事?”

谢云舟轻笑道:“阿黎,我有没有说过?”

“说什么?”江黎问道。

“你长得很美。”谢云舟道。

江黎:“……”

江黎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面色沉下,“金珠银珠。”

金珠银珠进来,江黎道:“把膳食拿走,送谢将军出府。”

谢云舟拿着筷子并未松手,把碗盏倾斜了些,露出碗底里的米饭,“我还没吃完呢。”

他眼尾下耷的样子一点没有平日的正经,倒显得有些孩子气般,“我吃完这些就走。”

知府府衙什么没有,偏偏在这找气受。

在长廊抱剑倚着柱子的谢七,实在不懂这些情啊爱的,真那么重要吗,能让人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简直是,不堪入目。

他刚想到这,怀里被人塞进一个果子,他低头看了眼苹果又看了眼面前的人,是银珠。

银珠努努嘴,“看什么看,赶快吃,吃了快走。”

谢七拿起苹果盯着瞧了起来,银珠见状伸手来抢,“不吃给我,我去喂狗。”

银珠这嘴一般人招架不住。

谢七手抬高,“你给我了。”

“你不是不吃吗。”银珠踮脚去抢,“不吃给我。”

“谁说不吃了,”说着谢七咔哧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随后说道,“好吃。”

银珠拉过肩上的发丝,指尖绕着转身看向前方,脸上染了一片绯红色,“好吃快吃。”

也不知谢七是不是故意的,吃东西的声音还很大,听得银珠脸色更红了,刚要转身说什么时,谢七凑了上来,两人的鼻尖险些撞上。

银珠直勾勾睨着谢七,整个人像是给定格住,一动不动的。

谢七也是,低头睨着她,不知是笼灯灯光太红还是其他,他看到银珠红了脸,起初是一侧的脸变红,后来是另一侧。

她泛红的样子和他手里的苹果很像,他唇动了动,莫名的想咔哧一下。

但没敢。

回过神后,两人同时退开,谢七扭向另一处,银珠说了声:“我去看看小姐。”便离开了。

今夜有风,风里裹挟着香气,悉数涌进了谢七的鼻息间,搅的他心颤了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苹果,张嘴又咬了一口。

感觉上,好像在咬银珠的脸。

他抬手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些,银珠隔着门回看了一眼,心道:傻帽。

谢云舟吃完最后一点米饭,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站起身,恋恋不舍朝外走,抬脚迈出门槛时,他转过身,“阿黎,你若是喜欢骑马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你公务不忙?”

“忙,但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有衍哥哥教我便足矣。”

这次谢云舟学乖了,没急着生荀衍的气,而是折回来,力荐自己,“我的骑术不比荀衍差,你想啊,战场上杀敌骑术怎么可以差呢。”

“你也可以先同荀衍学,等空闲了再同我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人行必有我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他激昂陈词了一大堆,江黎只说了三个字:“再说吧。”

谢云舟说不失落是假,但他没表现出来,“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江黎不想同他说这些,淡声道:“不早了,你该走了。”

确实不早了,再停留于理不合,可谢云舟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一段不长的路,他走了许久,可见有多不舍。

谢七也不舍,趁他回眸看时,谢七也回眸看了眼,可惜天太黑什么也没看到,随后两人异口同声轻叹道:“哎。”

谢云舟睇向谢七,“你叹什么气?”

谢七不能说他想看银珠,随便找了个理由,“被风呛到了,叹气会舒服些。”

然后他连着叹息两次。

叹着叹着,还真把人给叹出来了,银珠追过来,“将军等等。”

谢云舟停下,黑眸里掩饰不住的欢喜,“你家小姐有话要对我讲?”

银珠作揖道:“有。”

谢云舟道:“何事?”

“这个。”说着银珠递上一物,“我们小姐说了,这是将军的,将军若是不要可以扔了。”

是那半截金簪,谢云舟悄悄放下的,他希望江黎看到金簪后能想起之前那些美好的事,若是能原谅他便更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江黎想起的从来都不是美好的事,是那些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且,是他所为。

谢云舟伸手接过,脸上没了笑意,侧颜看着也比方才清冽了很多,沉声问道:“她不要吗?”

“不要。”银珠回道。

“嗯。”谢云舟把金簪放进了怀里,转身离开。

他落寞的身影被烛光拖曳到远处,同廊前那排树影重合到一起,隐隐的,又给树影遮挡住,走出大门后,人便隐匿在了暗影中。

银珠回来说道:“小姐,将军好像是哭了欸。”

江黎握着书的手指一顿,随后道:“那是被风蜇了眼。”

银珠道:“不是,真的哭了,看着还挺可怜的。”

江黎眼睑慢慢垂下,没再说什么,许久后,她才发现,她一直盯着一页看,看了好半晌,也不知看了什么。

金珠道:“小姐是在想将军吗?”

江黎眼睫轻颤一下,说了声:“乱讲。”

随后合上书,走到对面的软榻上,执起棋子,自己同自己下起棋来。

银珠又冒出一句:“小姐每次心烦时都会自己同自己下棋,今夜是为何心烦呢。”

江黎没搭腔,金珠勾了下唇,“你说呢?”

银珠抿抿唇,又摇摇头,虽然知晓,也说不知。

金珠说她鬼机灵,等两人走出房间后,金珠问道:“对了,你方才同谢护卫在说什么?”

“啊?”银珠眼神闪躲,“没,没说什么啊。”

她手指搅着辫子低头发呆。

金珠最了解她,凑近笑笑,“真的没说什么?”

“真没有。”银珠朝前走了一步。

金珠说了句,“其实谢护卫那人看着挺好的。”

银珠脱口而出,“嗯,是挺好的。”

说完才意识到金珠在炸她,作势抬手要打金珠,金珠笑着走开。

屋内,江黎手执黑子迟迟没放下,眼前是盘死局,无解的,无论她把棋子放哪,都不能破解眼下的局面,是以她才一直没有决断。

忽地,有阵风吹进来,她缩了下脖子,手一抖,黑子落了下去,正巧落在了它该呆的位子。

江黎眉梢蹙着,脸色一直很沉,不知在想什么。

-

谢云舟今夜有些不顺,手里拿着簪子端详时被人团团围住,嗤笑声隔着车帘传来,“谢云舟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甚至不给谢云舟反应的机会,话落,举剑朝马车刺来,力道很大,若是中剑必死无疑。

好在谢云舟身手不弱,身子瞬间朝后倒去,躲过了那剑。

谢七给了那人一脚,那人后退后,稳稳站住。

宵禁时间已到,大街上已经没了人,簌簌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谢云舟从马车内出来,负手而立,衣袂被风吹得荡起。

他问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黑衣服回道:“取你命的人。”

言罢,几个黑衣人一起冲了过来。

厮杀在所难免,谢云舟身子不适,几个回合后明显趋于下风,好在谢七一直护着他,倒是也没受什么伤。

久战不是长久之计,谢云舟想快战快决,随后他们引进了前面的死胡同里。

多日之后,目睹那场厮杀的人回想起那一幕还是胆颤心惊,一人斩杀了八个黑衣人,真真是厉害。

那个斩杀人的自然是谢云舟,被斩杀的则是黑衣人。

后来谢七从他们身上摸到了令牌,他们应该是某人派来的,令牌上有个高字,谢云舟眯眼睨着,深邃的眸子里流淌出犀利的眼神。

他道:“去查。”

谢七:“是。”

后,谢云舟又遇到了几次行刺的事,都有惊无险避开。

他忙着处理知府府衙里那些烂摊子,连着三日都未曾去见江黎。江黎挺忙的,荀衍一直在教她骑马,她已经能自己慢慢骑行了。

荀衍为了嘉奖她,特意带她去吃了曲城的名吃,叫花鸡,也是凑巧,去明海楼用膳时偏偏就遇上了周翠云。

周翠云看到荀衍的那刹,眼底冒出了光,待看到江黎时,光没了,翻起了巨浪,她说怎么一大早听到了乌鸦叫,原来是因为江黎,真晦气。

晦气倒是小事,生气才是大事,尤其是看到荀衍那般护着江黎后,周翠云心里好像燃起火,烧的她自己都受不了。

江黎她凭什么。

一个孤女,凭什么能让荀衍对她呵护备至。

周翠云甚至想,相比起来,她比江黎要好上更多,她趁荀衍有事离开时,把江黎堵在了雅间里,嗤笑道:“你来曲城到底是陪祖母的,还是同荀衍游玩的。”

想到是后者,周翠云心底冒出两个字:□□。

江黎不是没有陪周老夫人,而是周老夫人这几日有事去了城外的李家村,要三日后才能回来。

荀衍怕江黎在周府闷,这才推了要紧的事出来陪她骑马,又带她用膳。

“我的是事还不劳你过问。”江黎道,“表姐顾好自己就行。”

“江黎,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了你。”周翠云道,“你别忘了这是曲城,是我的地盘,你一个外乡人,还是规矩些好。”

江黎实在不明白周翠云为何总是这般奚落她,问道:“表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欢?”

“你出生便是错,同我们周府扯上关系更是大错特错。”周翠云冷哼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江黎不是不会怼人,而是想给人留三分薄面,但眼下周翠云显然不需要,她道:“那正好,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江黎你怎么同我讲话呢。”

“没听到?那好,我再说一次,以后离我远点。”

“江黎,你找打。”周翠云火气上来,抬手要打人。

江黎攥住她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这是你自找的。”

周翠云怎么肯受这样的屈辱,捂着脸跑了出去,见到荀衍后,边抽泣边哭诉,“阿衍,江黎江黎她竟然打我。”

“你看,她都把我脸打肿了。”

说着,移开手,偏着脸给荀衍看,心里还在想着,荀衍是举世无双的贵公子,重视礼教,断然不会允许打人的事发生。

他肯定会斥责江黎,然后哄她。

周翠云抿唇做着春秋大梦,没太注意荀衍的神色,直到听到他说:“打的好,该打。”

她倏然回过神,眨眨眼,“什,么?”

“打的好啊。”荀衍冷声道,“不过若是我动手的话,你这脸便不能要了。”

“……”周翠云吓得打了个寒颤,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荀衍不可能这么坏的。

荀衍凑近,“周翠云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掉进井里的事了?”

井里?

周翠云怎么会忘记,那与她来说可是恶梦,她被救上来后,很长时间里一直在做恶梦。

反复梦到那个画面,有人悄悄走过来,从后面把她推进了井里,她没看到那人的脸,只看到了紫色衣袖。

她记起,江黎穿的一袭紫色衣衫,是江黎把她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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