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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56章 用血去偿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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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信笺是谢云舟在马车上写的,他甚至等不及回住处换件干净的衣衫再写,周身都是血腥味,落笔时,手指还有些颤。

谢七见状劝慰道:“不若等不适消失后再写。”

谢云舟未曾理会,执笔慢慢写下,他写得极慢,似在思量该用怎样的话语才好。

写下一张扔掉,然后又是一张,大抵他写奏本也从未这般踌躇,心又慌又乱,最终只写了寥寥数语。

其实他想写的有很多,他想向江黎诉说倾慕之意,想告知她,他有多思念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恨不得日日都呆在她身边。

疼她,爱她,对她好。

他还想向她忏悔,他这一生鲜少有后悔的事,成亲这三年是他最后悔的,他后悔没有好好待她,后悔没有关心过她,最后悔的还是成亲那日把她一个人扔下独自离去。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倘若时光可以重来,他定不会那般蠢事。

他还想告知江黎,莫说是心头血,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只要她能康健便可。

心里话一箩筐,他又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时光,只觉得越发悲伤。

荀衍突然出现在脑海中,他心酸酸的,他想求江黎不要同荀衍在一起。

他知荀衍是极好的,可他也不差。

他求江黎给他次机会,一次便好。

风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吹拂的更大了些,他没忍住轻咳了几声,血顺着唇角流淌出来,落在了信笺边角,又在不经意间被他宽大的衣袖拭去,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他凝视着那道血痕,心底的惆怅愈发重起来,有道声音悄然冒出:阿黎,你可明了我的心思。

江黎端详着信笺,凑到鼻尖细细闻了闻,确实是血腥味,她双眉皱起唤了声金珠,金珠走近来,“小姐。”

江黎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金珠回:“谢七。”

“谢七可有说什么?”江黎问道。

近日谢七话挺多的,见到她们总会多讲两句,今日也讲了些似是而非的话,金珠点头:“有。”

江黎挑眉问:“说了什么?”

金珠抿抿唇,“他说这瓶药是将军命他送来的,是救命的药,要好生收起来。”

“还说,他们将军已经不是昔日的将军了,希望小姐能对他们将军好些。”

银珠端着茶水进来,听到这话有些不满意,噘嘴道:“谢七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几时起开始命令起主子来了,他们将军不易,我们小姐就易吗。”

银珠想起了那些年江黎受到的哭,蹙眉说:“小姐,你不要听谢七乱讲,他说的都是屁话。”

江黎问道:“谢云舟救我的事你们是不是一早便知晓?”

金珠银珠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跪到地上,金珠道:“小姐,是将军不允奴婢们告知你的,担忧你听后不好好医治。”

“他不许说的?”

“是。”银珠回,“就是将军不许的。”

“你们是我的贴身婢女,”江黎沉声道,“以后但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都不许瞒我。”

江黎鲜少发火,今日是真不高兴了,明明是救她,为何大家都知晓,就瞒她一个人。

“小姐别气,奴婢们下次不敢了。”金珠道。

江黎虽听谢七把事情前前后后仔细讲了个遍,但还是有些许疑惑,不知他话里的真假,遂,她道:“你们把我中毒后谢云舟如何救我的细细道来。”

银珠点头:“是。”

话有些长,断断续续直到晚膳前才讲完,江黎听后陷入到了沉思中,原来,谢云舟为了救活她做了这么多。

也难怪谢七会气愤说她没良心。

她敛眉,“我乏了,今日晚膳不用了。”

言罢,江黎回了房间,倚窗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像是把曾经的过往又经历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过往都是美好的。

梦里,她回到了成亲那日,谢云舟骑着马亲自来迎她,她同他一起去了谢府,满堂都是庆贺声,他们在庆贺声中拜了堂。

宾客散去后,他折回房间,喝完合卺酒,他们齐齐倒在了床榻上,大红的罗帐缓缓垂下,遮挡住了里面的春光。

一声声诱人的低喃自耳畔响起,她从来不知他竟会说如此情话,每一句都让人心颤。

比话本子写的那些还让人无措。

她娇嗲应声,招来他更深的疼爱,可能是太过荒唐,最后她竟然想不起到底是疼多些,还是其他更多些。

他唤她阿黎,唤她黎黎,唤她夫人。

三种不同的称呼,他对待也不同,若说阿黎是水,那夫人便是火,她像是被放在了架子上,下方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她若想安然无恙,只能攀附着他。

这人真是坏到了极致。

她哭了起来,哭了多久他便亲吻了她多久,唇瓣都给亲肿了,她害羞的去捶打他的胸口,反而被他攫住了手腕,他唇落在她掌心,落在她腕间,像羽毛拂过,痒痒的。

他道:“欢喜吗?”

她心神乱颤,没听太清,他又问:“嫁给我欢喜吗?”

她本不想回的,见他目光灼灼,没忍住轻点了下头,“嗯,欢喜。”

他轻扬唇凑了过来,把她禁锢在怀里,指腹挑起她下巴,再次说了放浪的话,“我会让你日日欢喜的。”

江黎眼睫轻颤着睨向他,看着他脸一点点放大,屏住了呼吸,他唇拂在了她的唇瓣上。

若说方才的是开胃菜,此时的才真是重头菜,他的吻炙热难耐,她情不自禁溢出声,心想,这般折腾,可不要误了明日的请安才好。

还真耽搁了,她醒来时天色大亮,金珠银珠冲着她笑,她想起了昨夜的种种拉过被子盖住头。

须臾,她忆起请安的事从被子里出来,“坏了,我未曾去给母亲请安。”

银珠劝道:“小姐莫慌,姑爷已经去了。”

金珠轻唤了她一声,银珠改口,“是将军,将军已经去了。”

江黎有些许担忧,“母亲怪罪的话可要怎么办?”

“放心,母亲未曾责怪。”谢七身上还是昨日的大红新郎衣衫,脸上噙着笑,走近后,弯腰坐在床榻边,不管不顾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下巴下着她的发丝说道,“母亲非但没有怪罪要叮嘱你要好好歇息。”

江黎眨眨眼,“母亲真没生气?”

谢云舟眨眨眼,“未曾。”

梦里,江黎同谢府所有人相处的都很好,这是一个非常友爱的大家庭,大嫂王素菊快人快语,心地不坏,小姑谢馨兰单纯善良最会逗人开心。

谢老夫人慈祥和善,江黎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她在梦里沉沦,舍不得醒过来。

江黎不醒,可急坏了其他人,金珠银珠唤了许久都未曾把她唤醒,最后只得派人去请谢云舟,赶巧荀衍也一起来了。

谢云舟凝视着她,想起了常太医说的幻象,人一旦陷入幻象除非是自己想醒,不然真的很难醒过来,最严重的后果是,陷入到沉睡中永远醒不过来,直到死去。

不,他不允她死去。

谢云舟急声呼唤,“阿黎,阿黎你醒来,快醒来。”

不论他如何唤,榻上人儿就是不睁眼。

荀衍推开谢云舟,抓起江黎的手,“阿黎,我是荀衍,你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去看皮影戏吗?今日天气正好,你快点醒来,咱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阿黎乖,醒过来吧。”

金珠银珠也帮助一起唤,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可依然没唤醒江黎,她眼睛闭着,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江黎确实做美梦了,梦中,她同谢云舟一起郊外放纸鸢了,纸鸢是谢云舟亲手做的,他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放。

地上有杂草,她不小心摔倒,谢云舟顾不得看纸鸢,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按在怀里,倒下去时,他的后背先着的地,好像还被什么撞了下。

但他满眼都是江黎,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江黎摇头,说没事,问他怎么样?他说还好。

江黎无意中看到他后背的伤,难过的哭起来,谢云舟双手捧起她的脸,边亲吻她,边哄她……

谢云舟命谢七找来随行的大夫,大夫是常太医推荐的,知道很多关于谢云舟的事,给江黎把完脉后,沉声道:“这是毒发的迹象。”

毒发?

这么快!

谢云舟一脸愁容道:“前两日她才毒发的,为何这般快?”

谢云舟担忧的不是剜心取血,而是她每一次毒发,毒药的药性便会增强,这对她是极为不利的,因为谁也不知,她会在哪次毒发中彻底醒不过来。

“小姐身子弱,毒药药性太强,她抵抗不住便会毒发。”大夫道,“幻象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利,她需要赶快服食心头血。”

“这好办,我立马取来给她喝下。”谢云舟去了外间,取出腰间的匕首,扒开衣衫,对着胸口插去。

他插的毫不犹豫,血滴落到碗盏里,他这次特意多取了些,想着或许江黎多喝些毒性便可以更好的压制。

只是随着鲜血的溢出,他人也恍惚起来,近几日因为案子他都未曾好好歇息,气虚体虚,再强行取血,人更显虚弱。

谢云舟另一手按在了桌面上,指尖用力抠着,直到血彻底取完,他另一手才僵硬的松开。

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指甲里都是血,应该是方才用力过猛,指甲同肉生生分离,血顺着缝隙溢了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想必那般的疼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但谢云舟完全无暇顾及,痛便痛吧,左右又不会死。

金珠端着碗盏进去喂江黎喝下,然后一行人静静等起来,若是之前,江黎喝下后会很快醒来,今日却没有。

她还是沉睡着,只是额头上渐渐溢出了汗,脸色也不是那种正常的潮红。

大夫走近轻触了下她额头,“小姐发热了。”

随后,又是诊脉又是开药方又是煎药,等江黎再次服完药,已是一个时辰后。

江黎眼睑微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此时的她正在一点点抽离梦中的景象,她看到纸鸢不见了,绿草也不见了,后方的树木也不见了,然后是方才还亲吻她的男人,面色也开始模糊起来。

她急呼,“夫君,夫君你别走。”

谢云舟唇角含着笑,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被风吹散,最初是眉眼先没的,然后是整个人,最后是身子。

江黎跑过去抱他,扑了个空,怀里什么都没有。

那些美梦了没了,她咬唇哭起来,“夫君,你别走。”

江黎睁开眼,腥红着眸子盯着房顶看,旁边有好多声音,金珠,银珠,荀衍,谢七,还有不熟识的声音。

她慢慢转头去看,模糊中看到谢云舟手抚着胸口慢慢走了进来,他脸色惨白,眼睛绽红,唇上没有丝毫血色,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取过血。

他,这是又救了她。

“谢云舟。”江黎沙哑的唤了一声,然后没等人走近,再次昏睡了过去。

-

即便过去了几日,谢云舟依然很怕,那日幸亏最终把江黎唤醒了,不然她怕是……

谢云舟不敢细想,掩唇轻咳两声:“谢七,把口供拿过来。”

谢七呈上口供,说道:“主子,你身子不适还是先歇歇吧。”

谢七满眼都是对谢云舟的心疼,为何会如此呢?

还不是因为前几日,江二小姐陷入到幻象中,他们主子剜心取血救她的事,一夜连取了两次。

子时那会儿她是醒过来了,可他们主子差点没了命,真真是差一点,金珠如是晚一点拿出续命丸,他们主子就真挂了。

不过这续命丸孩子很如常太医所言,不能乱服用,你看他们主子服了几日了,身子还没好利落,不时咳血。

谢七这几日的心情真是不好形容,对江黎的埋怨又多了几分,她怎么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呢。

她若是再折腾下去,她能不能活不知,但是主子是一定不能活了。

谢七转身端来补血的汤药,“主子,喝药。”

谢云舟眉梢皱起,一脸嫌弃,“先放那,晚点我会喝。”

“大夫说了要趁热服下,”谢七把碗盏往里推了推,“药凉了药效会减半,主子还是趁热喝吧。”

谢云舟口中还有上次汤药的苦腥味,蹙眉刚要拒绝,谢七道:“主子日后还要救二小姐呢,若是不快点养好身子,万一二小姐再毒发可怎么办?难不成主子要眼睁睁看着二小姐死去。”

谢云舟:“……”

不能提江黎,提到江黎谢云舟什么原则都没了,他现在把自己当成江黎的救命药人,单是为了江黎他也会好好活着。

遂,端起碗盏一饮而尽。

喝完放下碗盏,问道:“她可好?”

“她?哪个她?”谢七明知故问。

谢云舟瞪眼,“你说呢?”

“哦,二小姐啊,”谢七撇嘴,“好的不得了,这几日一直同荀衍在一起。”

谢七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说给谢云舟听,“他们去放了纸鸢,去看了皮影戏,还去茶楼见了说书先生,二小姐特意点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让说书先生说与她听,他们还去了曲城最有名的酒馆,点了菜喝了酒。”

“听闻荀衍还带着二小姐策马游街来。”

最后这件不知是不是真的,谢七也是听人说的。

谢云舟脸上的血色褪尽,喃喃自语道:“她不愿同我一起放纸鸢,不愿同我一起看皮影戏,不愿同我一起用膳喝酒策马游街,却愿意同荀衍一起,谢七,你说这是何故?”

谢七口直心快,直接说道:“能是何故,二小姐喜欢荀衍。”

言罢,谢云舟胸口好像又挨了一刀,连谢七都能看出的事,他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是啊,她喜欢荀衍。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放手。

谢云舟问道:“那她今日做什么?”

“在府里没出来。”谢七回道。

谢云舟看了眼案几上的公文,淡声道:“你去备马,一个时辰后咱们去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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