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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45 原来,她还是这般厌恶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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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谢七最不能理解的便是这点,为何伤口不能结痂,这是要流血流死吗。

他出声规劝,“主子,常太医说的话也不可全信,这么深的伤口若是不止血会死的,求主子让属下给你止血。”

“不许。”谢云舟半阖着眸子,费力喊出这两个字,说完脸色比方才更惨白了,气息也弱了很多,胸口起伏变慢。

谢七真怕他撑不住,担忧的问道:“主子你怎么样?”

谢云舟眼睑慢慢抬起,腥红的眸子里像是染了雾气,氤氲蒙蒙的,眼神也有几分涣散,应该是太痛所致。

见碗里的血总算到了分量,他唇角很轻的扯了下,叮嘱谢七,“天亮后,把血送到别苑去。”

谢七放下碗,回道:“是。”

血还在涓涓往外流,恍惚间,谢七想起了那年的战事,谢云舟被敌人围困了两日两夜,第三日才杀出重围。

那日他拖着带血的身子回到了军营,伤口也是这般狰狞,脸色惨白,血流不止,唯一不同的是,那次是因为被奸人算计,这次是他心甘情愿,剜心放血。

谢七一直都知晓主子心里有夫人,就拿责罚夫人来说,其他人不知,每次夫人受罚时,主子都会在暗处悄悄陪着。

主子初回来那日,夫人罚跪祠堂几个时辰,主子便在外站了几个时辰,直到夫人离去,主子才离开。

那日的雪不只落在了夫人的肩头,也落在了主子的肩头,要知道夫人一直在屋内,主子可是在屋外足足站了几个时辰。

那时的他,腰腹处还有伤。

为了避免夫人看到后不适,主子特意没回东院睡,一直留宿的正祥堂,在外人眼里是主子有意避着夫人,可只有谢七知晓,主子是不想让夫人住处沾染了血腥味。

这种心照不宣的维护,谁又能说不是喜欢呢。

如果非要说什么的话,大抵是喜欢的太笨拙而已。

“啊。”谢云舟的轻哼声唤回了谢七的沉思,谢七扶着谢云舟坐好,拧眉道:“主子,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水。”

谢云舟掀了掀眼皮,费力叮嘱:“拿药。”

谢七轻嗯了一声:“是。”

关门声传来,谢七走了出去。

伤口太痛,谢云舟双眉皱到一起,他试图动了下身子,想借此缓解疼痛,可不大管用。

似乎更痛了。

额头的汗珠慢慢流淌到下来,浸湿了鬓角的发丝,紧紧贴上脸颊,鼻尖上也突突冒着汗。

烛灯映衬下,他那双染了血的眸子,红的吓人。

当然,更吓人的还是他胸前的伤口,若是这么流两日,怕是谁也撑不住。

谢云舟吞咽下口水,手拉上衣襟两侧,用力一扯,衣襟交错,盖住了一直在流血的伤口。

掩耳盗铃说的便是眼下的情况。

谢七端着温水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书案上的红烛燃了多一半,青色烟雾袅袅升起。

谢云舟气若游丝的倚靠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很微弱,他眼睑半阖着,不知在想什么。

但脸色白得瘆人,还有唇色也是,不见一丝血色。

最瘆人的是,白色亵衣胸口处染了大片的血渍,看那副样子,血还在不停流着。

谢七走进,垂眸找了找,果然没看到那颗让血一直流淌的药丸,应该是主子见他回来的慢,自己拿过来吃了。

谢七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另一手攥成拳,发出咔哧声。

很细微的声音,惊扰到了谢云舟,谢云舟缓缓抬起眸,问道:“别苑那边可有消息送过来?”

“没有。”谢七放下杯盏,伸手扶起谢云舟,又给他倒了杯温水递上,“主子。”

谢云舟伸手接过,失血过多,手有些抖,水险些洒了出来,谢七见状说道:“主子,还是吃些进补的汤药吧。”

失了血总要补血才行。

这个更是不可的,常太医叮嘱过,这几日谢云舟不可服用任何汤药。谢云舟摆手,“不必。”

谢七道:“主子就不担心自己吗?”

“我?”谢云舟放下杯盏,唇角轻扯,“我有何好担忧的。”

“主子还要放四次血。”谢七语气里带着不满,“万一主子真伤了可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阿黎还等着他去救,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出事。

“可是——”

“好了,此事不许再提。”

谢云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担忧,吩咐道:“你去给我拿件干净的衣衫来。”

谢七不解:“主子要做什么?”

谢云舟道:“我去看看阿黎。”

“主子不可。”谢七拦住,“主子刚放了血,身子若的很,这时不易再奔波。”

“我不放心。”谢云舟总有几分心神不宁,怕江黎出什么事,若真那样,他会懊悔死的。

“江大人还有那个荀公子不会放主子进去的。”谢七这话说的不假,江昭和荀衍是一百个不愿意谢云舟见江黎的。

荀衍自己没办法救,若是他自己有办法救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谢云舟救,他不会给谢云舟接近江黎的机会。

可有时事情便是这般无奈,越不想扯上关系,越会扯上关系。

“无妨,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谢云舟扶着书案站起,缓缓走了两步,痛得他牙齿打颤,停下,缓和片刻,他继续朝前走,“现在只有我能救阿黎,即便是为了阿黎,他们也不会在为难我。”

“去,给我拿衣衫。”

随后他又道:“拿黑色的。”

谢七明白他的意思,黑色的,即便染了血旁人也看不出,这样也便不会吓到江二小姐了。

这次谢云舟是从上到下都是黑色的,连穿的氅衣都是黑的,隐约的,他同夜色融为一体。

出大门前,遇到了些事。

谢老夫人像是一早预料到他会离开,让人拦住了他,那人说:“老夫人说了,将军不可外出。”

但那人怕是忘了,整个谢府真正当家的人是谁,谢云舟一个眼色,他吓得瘫软在地上,跪着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谢七给了他一脚,说了声:“滚。”

那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谢七道:“将军马车在门外。”

谢云舟原本打算骑马的,但想起自己的伤势放弃了,提袍步出大门,上了马车。

至于那比他命还重要的心头血则被装在罐子里,被他紧紧护着,他垂眸凝视,心道:阿黎,等我,我来了。

今夜大抵不易出行,行驶到一半,又发生了事,马车车轮突然断裂,谢云舟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翻身跳下马车时,他紧紧护住了装着心头血的罐子,隐约的后背似乎撞上了什么,天黑,看不到清。

疼痛袭来时,他身子一晃,忽地,有几个黑衣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黑衣人身高马大,身形不似燕京城人,几乎那刹间谢云舟便猜出他们是谁,冷声道:“谢七,一个不留。”

敢伤害阿黎,他们便要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

这场厮打始于悄声无息,结束时也悄声无息,谢七武功不弱,当真一个没留,后面查验身份时他道:“主子是匈奴人。”

谢云舟沉声道:“他们肯定还有同党藏在燕京城里,明日开始搜查。”

谢七道:“是。”

重新寻来马车,谢云舟坐车赶到别苑,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也是凑巧,荀衍也刚从马车上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荀衍走过来,挡在了谢云舟的前面。

谢七冷着脸跨步上前,护在谢云舟一侧,阿川见状也大步上前护在荀衍另一侧。

谢云舟道:“你还要拦我?”

荀衍睨着谢云舟神色慢慢变暗,眼睛眯着,漆黑的眸子里有寒光迸射出来,他没忘记,江黎的所有不幸均是谢云舟带来的。

之前是,这次也是,若不是他,江黎也不会中毒。

他冷声道:“谢云舟你最好能救活阿黎,不然我不会客气的。”

谢云舟也听不得江黎有任何差错,沉声道:“放心,阿黎的命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一定会救活她的。”

荀衍拧眉道:“记住你的承诺。”

谢云舟道:“绝不忘。”

随后,他们一起进了门,江昭正在前厅坐着,江黎再次昏迷,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原本该歇息了,但根本睡不着。

见谢云舟来,他迎上去,问道:“心头血呢。”

谢云舟递上红色罐子,“在这里。”

江昭伸手去接,谢云舟缩回手,“还是等常太医来了后再给阿黎服用,这样更稳妥些。”

谢云舟来前已经派人去请常太医了,他们话音落下没多久,常太医走进来,问道:“二小姐如何了?”

江昭道:“用过晚膳后又昏了过去。”

江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让在座的人心焦难耐,江昭一脸愁容,“常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常太医轻抚胡须,蹙眉想了想,沉声道:“二小姐所中之毒同谢将军还有几分不同,心头血能不能救老朽也不敢保证,服还是不服,你们要考虑清楚了,或许…服了也无效。”

眼下没有更好的救治办法,也没有解药,心头血是唯一的期翼,无论如何只能试。

“救。”谢云舟沉声道。

江昭有几许犹豫,阿黎身子弱,不知这心头血喝下去能不能好,万一病情加重要怎么办?

他不想冒险,但又不得不冒险。

江昭看了眼荀衍,同样的荀衍也担心着,脸色很沉,完全没了往日的清风儒雅,周身戾气,像是随时会做出什么。

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

庭院里树枝被风吹得来回摆动,沙沙作响声扰得人越发难安,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异样,大家心里不时踌躇着。

想江黎喝,又怕她喝下会越发不好。

忽地,房间里传出哭声,是何玉卿的哭声,自从晚膳前来到别苑,亲眼看着江黎昏迷过去,她便一直断断续续哭着,口中不时念念有词。

说江黎可怜,这才刚和离没多久,怎的便遇到这样的事了呢。

他们的生意还等着江黎去照看呢。

她求江黎快点醒过来,只要江黎能醒,她愿意减寿十年。

总之什么话有诚心她便说什么,她求老天爷开恩。

一阵一阵的哭声,越发让人心焦,谢云舟不想等了,多等一刻人便多危险一分,他道:“常太医,这是心头血,剩下的交给您了。”

常太医接过罐子,睨了江昭一眼,“江大人。”

江昭挣扎许久后,提袍跪在地上,“常太医,舍妹的命便交付给你了,求常太医救活她。”

这礼行的过于重了,常太医上前扶起江昭,“江大人放心,常某一定拼尽全力救下二小姐。”

心头血不能直接服用,还需与药相配,常太医拿着罐子去了另一处。

谢云舟抬脚欲跟上,被荀衍拦了下来,“好了,心头血也给了,你可以走了。”

谢云舟道:“我还不能走,我要亲眼看着阿黎服下,确定无碍后,才能离去。”

“谢云舟你别得寸进尺。”荀衍忍耐的极限将至,他一眼都不愿见谢云舟。

“荀衍,你无权阻我。”谢云舟睨着他定定说道,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他要见江黎,必须见。

“他无权阻你,那我呢?”江昭想起这毒是谢云舟带来的便气得不行,用力推下他胸口,“谢云舟你不要以为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是在忍着。”

若不是为了阿黎,他无须忍。

江昭的手正好按在了谢云舟胸口处,本就疼痛难捱的伤口,因他这一推,更加难捱。

痛到什么程度呢?

像是肉被搅碎了,又像是把伤口再次生生撕扯开,更像是抽筋扒皮,总之疼到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谢云舟不用看也知道血浸湿了衣衫,从亵衣到外衫,怕是无一幸免,粘稠的感觉袭来。

他微蹙了下眉,身子僵在那里,动也未动。

江昭不知他何故,皱眉睨着他,“谢云舟阿黎不会想见你的,你还是走吧。”

江黎的毒需要服食五次心头血,这才第一次,江昭也不好把话说绝,但若是想让他对谢云舟客气些,那不好意思,办不到。

他家阿黎受的苦,皆因他,他不揍他已然算是好的了。

谢云舟不动声色间站好,退一步,道:“阿昭,我可以不进房间,远远看一眼。”

“那样也不可,”江昭道,“服用心头血解毒这事阿黎不知,若是她看见你问你,你要怎么回答?”

“我……”谢云舟还未说完,江昭打断他,“阿黎除了我和荀衍外,谁都不想见,你若不想她生气,还是走吧。”

话里话外,依然是赶人。

谢七看的都生气了,“江大人,话不能这般讲,我们将军可是专门为了救二小姐而来,怎么,你们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我想你们大抵是忘了,这心头血还需四次,你这般对待我们将军,难道真不怕二小姐有不测吗?”

“……”江昭被堵得哑口无言,袖子下的手攥成拳,瞪眼瞧着谢七。

谢云舟呵斥道:“谢七,住口。”

谢七低头退后。

谢云舟用力压下翻涌上来的痛意,走到江昭面前,“阿昭昔日是我的错,但我已知晓错了,让我见见阿黎可好?”

谢云舟几时这般求过人,一向都是别人求他,顺带还得看他的眼色。

江昭想起了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江黎,有句话谢七说对了,能救阿黎的只有谢云舟,他不易把他得罪了。

若要算账,可等阿黎好了后再清算。

他转身看向另一处,背对谢云舟道:“你快看快走。”

谢云舟眼底露出笑意,这一刻,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勾唇道:“谢谢你,阿昭。”

江昭允了,荀衍还是没允,他拦在了谢云舟面前,江昭转身说道:“荀衍,让他去吧。”

一句话,有人上了天堂,有人下了地狱。

上天堂的是谢云舟,盼了许久,终于可以见到江黎了,步伐迈得都快了些许。

下地狱的是荀衍,三年前的那幕重现,那日他便是这般眼睁睁看着江黎进了谢府,成了谢家的人。

今日,他便又要眼睁睁看着谢云舟入内,看着他们重续前缘。

荀衍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住,他身子轻颤,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江昭走近,伸手拍了拍荀衍的肩膀,低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阿黎。”

荀衍明了江昭话里的意思,可正因为明了才会越发难过,阿黎,他喜欢了经年的人。

他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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