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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从今往后我们抚养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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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开始,陈家的亲戚陆陆续续的赶来了。

这些亲戚原本是要来帮忙操办老太太葬礼,可到地方一看,已经万事俱备了,就没有一处能挑的出毛病,都不由夸赞老二和老二媳妇孝顺能干,比远在外地的老大要强上太多。

陈旭的二叔二婶含羞带愧的接受了亲戚们的夸赞,转过脸就给老苏转了一半的丧葬费。

老苏没什么好推辞的,他又不需要这夫妻俩欠他人情,纯粹是帮自家闺女交朋友。

晚上七点多,陈旭的父亲回来了,还带着陈旭的后妈和弟弟妹妹。从前老太太在的时候,总不让后妈进门,连同后妈的一对儿女也不待见,虽然中秋节那会稍稍缓和,但亲戚朋友都不太认得这位老大的新媳妇和新儿女。

陈旭的父亲在老太太棺材前哭过一场,就忙着向众人介绍妻儿了,和陈旭竟然只是点头打了个照面,还没有对亲戚态度热络。

苏佳穗咬牙切齿,原本晚上是要跟老苏回家的,这下也不打算走了,她不忍心看陈旭太受冷落,多个人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苏佳穗不走,那江延务必留下——老苏。

“爸,你开车注意安全,路上慢点。”

“你也好好的啊,不许跟人打架。”

“我打什么架,放心吧。”

放心?老苏真不放心,要不是陈家来守灵的亲戚太多,晚上没地方睡觉,他都想留在这了,毕竟陈旭那个爹和纪景那个爹是半斤八两的混球,万一起了冲突,好家伙,少说得有两个人到黄泉路上跟老太太作伴去。

老苏忧心忡忡的走了。

苏佳穗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尾灯,很为纪景松了口气,纪景这一下午,跟杰瑞躲汤姆似的,时时刻刻绷紧一根弦,她都替纪景累得慌。

没有老苏乌眼鸡一样盯着纪景,纪景终于敢离开墙根独立行走了。

亲戚们在屋子里吃饭,喝茶,聊天,折元宝,灵堂只留了陈旭和他二叔看香烛。纪景跪到陈旭身旁,往火盆里放了一把纸钱:“你不去睡会?”

陈旭摇摇头:“我还不困。”

名义上,纪景是老太太的干孙子,按照风俗是能顶亲孙子用的:“不困也不能总在这守着,你去歇会,我替你。”

见陈旭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吸烟的二叔不由笑了声,对纪景道:“你得叫苏佳穗来劝,她说话好使。”

人对自己的名字会格外敏感些,苏佳穗走进来问:“谁叫我?”

二叔马上变得和陈旭一样沉默,显然他是真怕了苏佳穗。

“你在外边做什么?”

“晚上风大,挽联都要被吹跑了,我拿胶带粘一下。”苏佳穗说完,看向陈旭:“你不去睡觉吗?”

“我……待会去睡。”

“也行,现在不太够住的,要么错开睡,要么就得坐一宿。二叔,你先去睡吧,毕竟你也熬一整天了。”

苏佳穗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二叔受宠若惊,赶忙把烟掐了,站起身道:“好好,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穗穗。”

“跟你们比不算辛苦。”这话要是旁人说,那是客套,可从苏佳穗嘴里冒出来,就格外的真诚。

二叔心里一酸,佝偻着背出了灵堂,跟清早拿着手机吵架那会比,竟活生生老了许多。

苏佳穗理好灵堂的帘子,挡住阵阵寒凉的晚风,又弯腰拾了一摞纸钱,对折,压平,拍拍陈旭的肩膀:“起来,垫着点,地上硬,跪久了你膝盖受不了。”

其实陈旭并非跪在地上,灵堂里铺着地毯,只是不够软和,亲戚们应个景,跪会就走,不觉得难受,可陈旭已经跪了将近两个小时,简直像在惩罚自己。

苏佳穗很清楚他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儿。这些年奶奶一直盼着他好好学习,将来能有稳定的工作,能顺顺当当的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为此,奶奶总期望活得久一些,用或许微不足道的人脉和退休金更多的帮帮他。

但陈旭一样都没来得及完成,让奶奶带着遗憾和担忧离开了人世。

苏佳穗没办法安慰他,只能让他稍微舒服点。

“你……”陈旭喉结微动,小声说:“你去休息吧。”

“这才八点,我平时都凌晨一点才睡。”

“我最近凌晨三点睡。”

“谁问你了?”

纪景摸摸鼻尖,低下头,解开孝带,又重新系好,再解开,再系好,他老这样没事找事做,以此缓解尴尬。

没一会,江延也过来了,怀里还捧着一袋折元宝的锡箔纸。

“欸,你怎么不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折了?”

“她们总问我奇怪的问题。”

得是多奇怪的问题,才能让江延这么好脾气的人脸上露出隐隐约约的怒意啊。

苏佳穗盘膝坐到他身旁,拿了张锡箔纸:“怎么叠的,你教教我。”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在这里吹一口气,叫它鼓起来,看,折好了。”

“啊——还挺简单的。她们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

江延斜睨了苏佳穗一眼,拽着小板凳往另一侧转了转身,用并不强烈的肢体语言表示强烈不满。

好奇心,求知欲,如同滔滔江水,冲破了苏佳穗的道德底线。苏佳穗只好无奈地说:“你不告诉我,她们肯定愿意告诉我。”

说完,作势站起来。

江延绷不住了,急急恼恼道:“问我有没有割过那什么行了吧!”

话音未落,灵堂里的四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江延自己一边笑一边红脸,把手里的元宝折的乱七八糟,不得不拆开重新折一次。

那么一袋子锡箔纸,他一个人不晓得要弄到什么时候,苏佳穗不再开玩笑,认真的跟着他学,很快纪景也硬拉着陈旭凑到跟前,四个人围成一圈,默默折元宝。

而灯火通明的小将军楼里,他们四个正是热议话题。

“到底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找一帮同学过来,哎……这老太太一走,更没人管他了。”

“要么怎么说是小孩子,做事就欠考虑,不过小旭这几个同学还蛮稳当的,不像那种咋咋呼呼的招人烦。”

“那总归不是自己家里人啊,就怕什么呢,老太太留下这么大一笔家业,他小小年纪的,万一给败祸了,以后怎么办,何况,那边不是还有个亲妈。”

“小旭满十八岁了没?”

“满十八岁又怎样,没长大呢,还是要有个人看着些,要我说啊,老大和老大媳妇干脆搬回来,好歹孩子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这么大个房子里,一家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在一块的好。”

“可我看,小旭和他爸也不亲呀。”

“不常相处,处一处就好了,血脉相连哪有不亲的。”

说来道去,无非是怕陈旭“胳膊肘向外拐”,把老陈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都拱手送到外姓人的腰包里。

既然是陈家的亲戚,自然要为陈家考虑,再者,守灵这么无聊,折元宝这么枯燥,总归得找点事情做吧。七大姑八大姨都非比寻常的热心,一时就把老大夫妻俩叫到饭厅,苦口婆心的讲起道理。

殊不知老大夫妻俩正有此意。他们在南方,虽然生活富裕,但经济条件还没到“不差钱”的地步,房子,两室一厅,如今勉勉强强还能凑合,将来一对儿女长大了就住不开了,事业,没什么发展空间,基本是赚死工资,还得保证儿女的教育,维持成功人士的体面。

这样一来,回老家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二层的小将军楼,自带前后两个院子,完全够一家人居住,事业上也能尝试着更进一步,关键老家有老家的人脉资源,儿女上学的问题很好解决。

现在又有一个这么理直气壮的借口,陈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面上还是犹犹豫豫,仿佛自己在外边打拼这么多年,成果硕大,非常难以割舍。

直至七大姑八大姨三打四劝,他才勉为其难的做出牺牲,答应放弃一切,回来照顾陈旭。

从来不负责的人突然愿意负起责任,一下就成了举世无双的好父亲,连带着那一声不吭的后妈,也成了温顺贤良又深明大义的好后妈。亲戚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都盼着这一家人往后和和睦睦的过日子。

二叔二婶冷眼在边上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你们倒是问问小旭愿不愿意。”

“老太太不在了,他爸回来照顾他,多好的事,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再说他一个小孩子,还能什么都由着他?”

“都怪我从前做的不够多,让小旭跟我生疏了。”陈父叹了口气道:“以后日子还长,我慢慢弥补。”

听这话茬,是想要一锤子定音,强买强卖了。二婶想到外头的苏佳穗,忍不住哼笑一声:“既然人这么齐,干嘛不把小旭叫进来问问呢?也听听他怎么说的,反正老太太生前交代过无数次,这房子是要留给小旭的,我们家不跟孩子争,可要是有人不顾孩子的意愿,非得厚着脸皮往这房子里住,那当儿子的不好把爹撵出去,我们却不能坐视不理。”

二叔闻言抿了下嘴,想笑,憋住了。他这会又觉得妻子很聪明,起码学习能力很强,把苏佳穗直来直去那一套全学会了。

真是,就该这样!横竖这房子跟他们没关系,与其好处和好名声都让那两口子占了,不如干干脆脆撕破脸,大家一块丢人!一块吃亏!公平!

见老二媳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亲戚们就不好再和稀泥了,年长的姑奶奶斟酌着道:“老太太走了,剩你们哥俩,应当是相互扶持的,不过这年头都是各过各的日子,眼前这场官司是要说道清楚,古往今来老人不在了,都得有着一遭,说道归说道,别真动气伤了哥兄弟的情分。”

兄弟俩很给面子的点头答应。

“那行,去把小旭叫进来吧。”

姑奶奶发话,自然有跑腿的,跑腿的跑出去,又很快跑回来,对着一众亲戚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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