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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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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人叫贺斯臣。他已经昏迷太久了。他的灵魂已经被禁锢在这具身躯里面太久。

他明明意识清醒,明明可以听到、感知到很多东西,但是他就是无法睁开眼睛,也没有办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一年又一年,他被所有人抛弃,或迫不及待,或无奈不舍……最后一个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消磨时间。

痛苦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沉默的煎熬。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一片虚无之上——就像贺斯臣自己每天唯一能见到的场景一样,虚无。

可是那虚无又不仅仅是虚无,漆黑虚空中还燃烧着无数红色的焰火,它们凭空燃烧着,如同裂纹一般在虚空中无限铺开,延伸到视线所看不到的渺远之处。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是已经习惯了麻木的贺斯臣来到这个地方后,居然久违地对环境有了感觉。

他感到的,是“不适”。

是的,这个环境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似乎凝聚着一切涌动翻滚的恶念与暗流,又被死死地压在了最底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终于死了。

这里就是地狱。

而那个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双庞大的、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的男人,就是死神。

他停在半空中,贺斯臣需要仰着头看着他,而视线又几乎都被那双巨大的双翼所遮盖。他抬头时,才发现天上临着一轮月。

很大很大的月亮,他的所有视线……甚至是这片庞大无垠的虚空,都只能承载月亮的一小部分,依稀见到它的轮廓。

赤红的、死寂的。如同一只虚空下潜伏的巨兽。

而男人的双翼在赤月之下,更显得不详,似乎染着一层薄薄的血雾。

贺斯臣强装镇静地往男人身上看去,却震惊地发现,男人居然和他长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和生病前的他。

只是男人的容貌更加俊美,仿佛超越了人类一切的审美和想象。那白发无风自动,垂落在他身后,成了这虚空中唯一的浅色。

“我是……死了吗?”贺斯臣不禁问道。

男人那双金色的眼眸落到他身上,上面好像什么也倒映不出。

“不是。”男人收束双翼,落到和他同一高度的虚空中。

“只是,想要跟你换一样东西。”男人说。

贺斯臣疑惑:不是死神,只是交换东西?

当脱离“死亡”这个概念之后,眼前这一切的魔幻程度再度纳入贺斯臣的考量。

如果他不是死了,难道是在做梦?不然这一切如何解释?

“换什么?”他还是问了,尽管他什么也没明白。

“你的存在。”

“‘存在’?什么意思?”贺斯臣不解。

“对你们而言可能有些难理解。或许你可以简单理解为……”

“你的命。”

男人声音平静,落下的三个字在贺斯臣脑中却宛若惊雷炸响。

“……我的命?我要是把命都给你,我还需要和你换什么?”贺斯臣声音沙哑,觉得舌根发涩。

“随便。”男人的情绪始终平静,正如漠视凡人生死的冷漠神明,甚至以他们的生命为筹码。

“生命只是‘存在’所表现的一部分,我要的更多。”

贺斯臣咬牙,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傲慢又冷漠。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你的‘存在’。”男人说。

“我都死了,你又能给我什么?死了,一切还有意义吗?!”贺斯臣终于被男人这种冷漠的态度逼急了,忍不住大声反问。

“当然。”男人似乎对贺斯臣这种“过激态度”感到有些不解,“有许多事物比生命更重要,也比存在重要。”

“……”

贺斯臣沉默了,他宁可相信自己是在做梦。

紧接着,他意识一沉。下一刻,他又回到了病房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控制身体,但是听到了护士推门给他换药的声音。

……果然是做梦。

他想。

他几乎真的把那些东西当做成一场梦境,尽管是那么真实,可是所看到的一切又是那么荒诞。

直到,他再一次来到那片虚空中。

还是那些染着红焰的裂缝,庞大的血夜虚影,垂翼凌空的男人。

他还是觉得是一场梦,并且固执地认为是连环梦。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来到那片虚空中。

每一次,他都只能待很少的时间,少到男人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他就会再次回到“现实”。

渐渐地,他接受了那不是梦。

接受这一切后,他忽然想通了。

他如今这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倘若说真的有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比死亡更痛苦,也更煎熬。

“如果说,我愿意跟你交换,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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