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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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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被他吓着了,一时间忘了目的,她独自躺在宽敞的大床,慢慢回想谢砚刚才那句警告。

所以,他以为她是故意吵醒他的么?

她想解释,可眼下已经迟了。

顾念怀揣着这份惴惴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过后再次迷迷糊糊进入睡梦。

翌日一早,主屋的大门刚被推开,顾念已滕然睁开眼。

她在药铺做事,早起已成习惯,朦胧中忽一回神,方想起她今日不必赶去药铺打点,而是要与谢砚一同前去敬茶改口。

顾念慌忙坐起,也正是此际,屏风之后走进来老少三人,清心并不在其中。

为首的是疏雨轩掌事钱嬷嬷,她朝月梅、月香扬了扬下巴,两个丫鬟走上前朝顾念福身,随后扶她在妆台前坐下。

顾念任由她们摆布,瞧不清身后的动静。

钱嬷嬷独自走近大床。

她在绸褥下一阵摸索,随即抽出条绣工上乘的丝绸帕子,白洁如新,乍一看格外刺眼。

钱嬷嬷当即变了脸色,她抿了抿唇,将喜帕叠好揣在手中,再回过身来,打量顾念的眼色稍有不同。

月梅在替顾念挽发,月香端来一杯温茶,直接递到顾念面前。

顾念怔了怔,小心接过,犹疑着举杯过到面前慢慢喝了一口,还不待月香递来铜盆,她已慢慢咽下。

月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月香嘴碎促狭:“少夫人,这茶是拿来漱口的碎叶渣子,可不值一品。”

顾念霎时涨红了脸,忙垂下头道:“是我没认清楚……”

她一时慌乱,捏着茶盏的手竟在微微颤抖,更惹得两个小婢女止不住笑。

她忙将茶盏搁在台前,一不留神,那茶盏差些没放稳。

还是月香手快托了一把,又不住暗讽:“哎哟喂!是说茶叶不值钱来着,这茶盏倒是真真儿的官窑贡品,可摔不起呐!”

顾念再不敢言语,绞着手,无颜抬头直视二人。

倒是钱嬷嬷终于发话:“这般爱翻舌头,手里活儿倒慢,怎不去天桥底说个痛快!”

说归说,语气倒也没要问责的严厉,想来只是怕两个小的做太过,顾念才嫁进门不知是个什么脾性,初初看着软弱好拿捏,可也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万一闹大了不好收拾,她也跟着受连累。

两个婢子一福身,慢忍着嘴边的笑,手脚麻利地继续伺候。

正堂桌上,早膳已逐一摆开,那香气扑进她鼻腔里,顾念的胃又开始抽疼,饿极了反而半点荤腥也沾不得。

她秀眉微拧,麻木地被月梅和月香左右摆布,梳妆罢,又去屏风后更衣。

世家新妇的衣服制式复杂,她站了许久,只觉天旋地转快要站不安稳。

她未出嫁前穿着一惯简单方便,心衣多以宽松舒适为主,大盛朝民风外放,如此并非不检点。

顾念以前也穿过裹胸,可曾被董氏调侃,说她身形盈满,裹胸勒紧更显窈窕,羞得她再不肯穿。

而于世家而言,礼制上的约束自然繁杂,那裹胸是上好的绸缎,此刻却勒得她心闷。

过了许久,月香替她穿上那身藕色的对襟大袖,挽了条水色披帛,如此尤显温婉庄重。

也正是此际,谢砚晨训归来,刚进门便见顾念自次间小步移出,稍稍一怔。

谢砚知晓她容色极美,可先前穿戴陈旧质朴,倒不似今日夺目。他不由想起昨夜李淮的夸赞之词,一时失神,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顾念怔然望着他,有些局促地别过脸。

他习惯早起演武,今儿穿了件单薄的鸦青色练功服,手脚束带却是一道白,几缕薄发落在额前,倒十分有少年意气。

二人此际相顾无言,还是钱嬷嬷先福身行礼。

又见顾念不动,低声提醒:“少夫人不得无礼,见了郎君岂能直视不言?”

顾念幡然醒悟,忙福身,犹豫半晌,只道:“见过……小侯爷。”

钱嬷嬷又是眉心一皱,刚要规训,谢砚却冷眼一瞥,抢先道:“走吧。”

顾念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满桌的早点,稍稍犹豫。

谢砚并没察觉她的小动作,只道:“敬茶后我还有要事。”

他没再明说下去,顾念生怕耽误谢砚公务,忙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

钱嬷嬷终于道:“世子爷,您这身衣裳……”

谢砚抬手:“无妨。”

秦仲文一直在院内候着,见谢砚走出门外,忙迎上前。

他手里搭着件鸦青外衫,谢砚信手接过,潇洒地穿上身,也勉强算作正经打扮。

主仆四人一前一后朝门外走去。

顾念心意复杂,却不敢追问,忙跟上谢砚的步子。

她这一身庄重得体,哪怕并非出身世家,却按仪制谨慎地守着大婚的规矩。而谢砚……顾念望着眼前这道挺拔的背影,他阔步如风,丝毫没打算等她一等。

他昨夜扔下她独自离去,她想问他昨夜去了何处,却不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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