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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李寄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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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臣,我来不碍你公务吧?”

李策笑盈盈的,人未进门声先至,他父亲是从前的江陵王,景德十七年削藩后,降为郡王衔,后父母早逝,由他承袭爵位,长安城皆称他小郡王。

他掀帘而入,姿仪清举,从容倜傥,不等裴晏答话,细长的瑞凤眼微微一眯,“辛夷圣手薛姑娘,这几日,我可是久仰大名——”

姜离紧握着那份验状,似不认得来人,裴晏在旁道:“江陵小郡王。”

姜离这才恍然,福身行礼,“小郡王。”

李策笑着摆手,李同尘从他身后窜出来,“薛姑娘,你今日怎在?”

裴晏道:“在帮忙破解凶手下毒之法。”

李策深邃的眼瞳里滑过两分亮彩,施施然走到裴晏书案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姑娘不仅会救死扶伤,还会破案子?”

姜离今日月白斗篷下是一袭天青万字流云纹绣裙,窗外霜雪之色映在她身上,端的是一副秀骨清像,不等她答话,裴晏先道:“此案凶手下过毒,毒物也是薛姑娘帮我们辨明,她细致敏锐,蛛丝马迹难逃她的慧眼。”

李策笑起来,称奇道:“你是怎么请动人家圣手姑娘给你出力的?我看到了除夕,陛下又该给你升官了,正好你们杨寺卿也不管事。”

裴晏之上还有个大理寺卿杨茁,但他年事已高,有心无力,自裴晏上任,小半年都在病休,李同尘笑嘻嘻的,“你们,一个在大理寺破案,一个在将作监建塔,独我清闲得很,陛下可千万别给我寻什么差事……”

李策与裴晏同岁,少时纨绔不羁,喜骑射弓马,金玉珠翠,杂艺曲律,还去学过唱戏,后来,又对建筑木工、园艺匠作生了兴致,四处拜名师学艺。

这些烧钱的喜好掏空了半个江陵郡王府的家底,但玩物丧志几年后,李策还真玩出了点名堂,他一善雕刻,可在桃核大小的羊脂玉上雕江南八景,二擅木工建造,宫里太液池畔的观云楼,便是他三年前设计督建。

他父母故去的早,景德帝待他素来宽厚,早年还忧心他不知进取,眼见他玩出了一技之长,立刻将他放去了将作监习以致用,眼下,他已升任从四品将作少监,如今正参与修建明岁为景德帝庆六十寿辰的万寿宝塔。

裴晏眉目端严道:“先说正事——”

李同尘笑意一滞,正色道:“是了,允慎的案子还没破呢,我昨日去他们府上吊唁,他母亲已经病倒了,说吧,今日问什么?”

裴晏示意思危,思危便将那两张氍毹打了开,裴晏道:“这是当日你们看幻术时,露台上铺的地衣,你还记得这地衣是怎么烧起来的吗?”

李同尘纳闷,“自然是有烛台倒地烧起来的呀。”

裴晏问:“烛台如何倒地的?”

李同尘眉头拧做一团,“当时七个人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谁都有可能撞到烛台,我只记得有股子难闻的气味冒出来,喊了两声,便有人将火星踩灭了,好像是梓谦吧,或是一铭,真记不准了。”

李同尘本就不拘小节惯了,他看看裴晏,再看看姜离,“怎么了,允慎之死,和这毯子被烧有关吗?”

裴晏道,“凶手用此法下毒。”

李同尘惊了一跳,更绞尽脑汁回忆,但在脑海里搜刮半晌,仍是辨不分明,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武卫的声音,“大人,虞公子来了!”

姜离眉眼轻动,只见帘络一掀,一袭靛青鹤羽纹锦袍的虞梓谦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虞梓桐一袭银红亮缎斗篷,伸进来半个脑袋,“裴大人,我可以旁听吗?”

裴晏薄唇微抿,似想将其拒之门外,但略一犹豫,他又点了头。

虞梓桐喜上眉梢,待进了门,才发现竟有这么多人,她福了福身,“小郡王怎么也在,薛姑娘也在,你们这是——”

虞氏与李策的关系,从前还算亲厚,如今却有些不远不近的,李策莞然道:“我陪着同尘来闲逛的,薛姑娘嘛,是助裴大人一臂之力的。”

虞梓桐心生好奇,走近道:“薛姑娘来验毒?”

姜离颔首,“差不多。”

虞梓桐眼珠儿微转,这边厢,裴晏已问起虞梓谦氍毹着火之事。

虞梓谦看着那毯子面露难色,“我只记得第一次着火的情形,当时黄龙变出来,我们都看的激动,齐齐走到了围栏边,没一会儿我听见喊有何气味,回头看时,便见地衣上火星烟气正冒,一支烛台正倒在那,我上前将其踩灭,并未放在心上,那第二张地衣怎么烧的,我全无印象了。”

他又仔细道:“那烛台倒地处,在段严的席案之前,烛台本也是他席上的,应该是他或者他附近之人起身走动时,袍摆将其带倒了……”

李同尘嘀咕,“他附近之人……咦那不就是我吗!那时候我还清醒着呢,可全无印象,我在他右侧,他左边坐着的,应是赵一铭吧?”

他下结论道:“那不是段严自己弄倒的,就是赵一铭弄倒的!”

这一次烛台倒地,正是凶手下了毒,姜离下意识与裴晏对视一眼,姜离问道:“赵公子当日有何异常吗?”

李同尘摇头,“没有啊……”

话音落定,他又忽然问:“不喝酒算不算?”

姜离不解,“是何原因呢?”

李同尘道:“他早年得过病,二月前又受了轻伤,当时落座时,他便说只饮茶,后来大家劝来劝去,他也只饮了半盏。”

姜离想起孙府所遇,心道赵一铭不曾撒谎,裴晏也道:“此事我知晓,两月前一伙江湖贼寇入长安,是他负责缉拿,当时的确受了伤。”

李同尘点头,“不错,听说是一伙小魔教中人!”

静听半晌的虞梓桐忍不住了,“当真是小魔教吗?可好些年了,没听说过那小魔教再作乱了,他们阁主也几年没动静了。”

李同尘被问的心虚起来,“是这么传的嘛,我也不知真假,他们那魔头该报的仇都报了,又是甲字一号通缉要犯,他哪敢自己来长安?”

见话题又扯远了,裴晏肃容道:“你二人再好好想想细节。”

李同尘收了心,又抓耳挠腮回忆,虞梓桐不敢插嘴了,却靠近姜离问:“薛姑娘,你是从江湖来的,你知道那小魔教的事吗?”

姜离微笑道:“你是说沧浪阁吗?”

虞梓桐好奇,“是啊,怎么你们江湖中人,不称他们是小魔教吗?”

姜离想了一想,“倒也有人喊……”

虞梓桐再上前半步,眼巴巴看着她,“那、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人啊?”

见姜离迷惑,她低声道:“沈涉川啊!”

大周立朝两百余年,当年太祖打天下时,得了不少江湖豪雄相助,后来每一朝,朝廷与武林皆和睦共存,互通有无,对江湖享有盛名者,世家王侯以诚招揽,而高居庙堂者,若向往江湖逍遥,也有不少抛却高官厚禄于武林中开宗立派的。

虞梓桐所问之人,便是其中十分特殊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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