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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足以撑起我走向你的原因——

“是从你不分青红皂白走向我的那一刻起, 我就决心要打你。”

“我想,但凡稍微有点自知之明,有最起码的人伦道德, 就应该时时刻刻谨记着是我,带大了你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是我, 在你纵情享乐的时刻,不分昼夜以自己微薄的奖学金让他们没有在美国的寒冬活活饿死。”

程双意被这两个利落而来不及反应的巴掌打得心里窝火。

她本想让钱絮现在立马就“闭嘴”, 结果发觉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天生野蛮,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她自知无力抗衡, 而她带来的这个自称闺蜜的许筠是个十足的废人, 被钱絮的好友轻轻一拽, 便彻底被困住了手脚。

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程双意瞪大了眼珠子, 夸张的带有logo的耳饰随之动作而晃动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钱絮, 你少四处标榜自己了,难道你就是经常凭借着这一套在沈祈面前卖乖讨好,以获取他的信任?”

钱絮本来打算收手的。

但程双意好似真不明白任何人的底线在哪里。

她习惯了有恃无恐的大小姐生活,难以置信单凭区区一个自己, 也能对她动手,她好像容易意识到她的过分,并将其视为自己的一种特权。

钱絮冷声道:“我都已经说了,和男人没关系,你非要扯上沈祈,算怎么一回事?”

但程双意肉眼可见的已经开始恐慌了,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回嘴过后立马立马当起了缩头乌龟,双手捂住自己红肿的脸。

“你自己敢做,却不敢认吗?”

抱头鼠窜的程双意差点直接溜走,可她依然满眼不甘心,临走时分,她不忘提醒,“还有,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从小到大,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将她捧在掌心,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结果粗鄙的女人竟然敢对自己下如此大的狠手。

她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掀了这张桌子,为的还不是怕这个女人当场发疯,自己势单力薄,许筠又是个傻子,起不到半点作用,平常逼逼赖赖,关键的时候简直金口难开,非但没有维护自己,还直接拖累了自己。

她程双意才不打没有胜算的仗,既然如此,她不如先行离开,将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亲口告诉她的律师。

她想过钱絮有几分猖狂,却没有想过她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

钱絮似乎对她的想法早有预判:“我的律师随时恭候程小姐哦。”

然而,钱絮却和她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非但在美国攻读了那个野鸡大学的学位,而且她似乎对国内的法律也颇有研究,她丝毫不为此紧张,就像那种平时早有准备的那群班上最讨人厌的穷学生,“届时,我也想看看,大庭广众之下,程小姐公然侮辱他人,捏造事实诽谤,应该要受到怎样的处罚吧。”

她侧着脸,面孔在打光下分不清明暗,冲着自己微微一笑,这时程双意终于意识到钱絮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她不得不承认,是她轻敌了。

严阵以待的程双意冷哼一声,正要拉扯着没用的许筠离开,扭头却发现了沈祈俨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沈祈就这样平静地站在那里,也很容易营造出一种错觉,那就是他是来找自己,来为自己撑腰的。

所以,被打的程双意不再感到憋屈,她以为这一切并不是白白遭受的。

另一双眼眸在暗中目睹了一切,自然也就能看清虚伪的皮囊之下,钱絮有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肠,以至于会对同样身为女性的她下手。

她立马换了一种腔调,诉苦道,“阿祈,这个女人她打我……”

沈祈不置可否:“打就打了。”

但他并没有真正置身事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个女人之间,不用想他几乎也能判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争端由何而起也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钱絮对他心中的大门未必时刻紧封,至少,她愿意为了他去打别人。

他放缓脚步,在钱絮身前驻足,关切地看着她的手腕,“手疼吗?”

程双意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怀,沈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心疼起了施暴者的手“疼不疼”,令她更难以承受的,是沈祈这种区别对待下带来的巨大落差。

她无法接受。

并且一度认为沈祈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施展这些而已,为的只不过是让三年前抛下他的自己后悔。

可她渐渐却发觉,哪怕和沈祈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他身上有关的一切,包括演戏时神情的自然与否她都一清二楚——

而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沈祈完全不像是演的。

像是久违的真情流露,他亲手捡起钱絮抛掷在地上的餐布,不厌其烦地将其重新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西餐桌上的一角。

纵使在与她热恋的时期,沈祈的偏袒也从未像今天一样表现得这样明显过。

他完全撇开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屏气凝神地对钱絮说,“我已经cover掉这一桌的餐品了,如果你还想要吃什么东西,我可以直接联系这家店的私厨来做。或者,你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了,我们随时可以换个地方。”

然而,钱絮脸上的表情却不可捉摸。

她重新坐在白色餐布前,明明一张很平常欧式风格的座椅,既不见复古繁杂的花纹,也不见得有几分高级,可她坐下的同时犹如坐上一张宝座,居高临下道:

“我让你付了吗?”

“沈先生,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分手之后就不来往的规矩吗?”钱絮刚刚发完怒,以为这群人多多少少会消停一阵子,至少知道她并非任人拿捏,可总有些人听不懂人话,从来看不了旁人的眼色,自以为是地站了出来,“正是因为你不懂得遵守规矩,所以你的身边总有人和跳梁小丑一样冒出来,比如说今天这位程小姐,他们既然三番五次地找上我,那遭点罪也就在所难免了。”

程双意生平头一次被人以“小丑”来诋毁,她感到被羞辱,直接忘记了自己要在沈祈面前借此装一装娇弱的初衷,她口不择言:“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我是‘小丑’?”

沈祈的视线彻彻底底略过程双意,承诺的姿态放得不能更低了。

“絮絮,之后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你怎么处理?”

钱絮觉得沈祈十分滑稽,以前在沈祈身边那会儿自己像是丧失了感知力,从来就不知道沈祈不可一世的另一面,是她阅历不够还是容易为过分强的同理心所指引,“不要告诉我你的处理办法就是所谓的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来欺负我。”

钱絮今日没有摆出丝毫弱者的姿态。

任凭谁的摇尾乞怜,她都不可能心软。

“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样,他们反而越要记恨我,越是打算针对我,越是容易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呢,”钱絮望着沈祈那颗早已被世俗浸染黑透了的心,目不转睛地说,“我想你其实心里门儿清。”

“只不过沈祈,你虽然表现得比这些人高尚,私底下却和普通男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钱絮却将其看透,“你甚至看见我和程双意这小玩小闹过后,你以为世界上有的女人为你而捏酸吃醋,为你而针锋相对——”

“你的内心会感到骄傲和自满。”

沈祈没有一句多余的辩解,“造成今天的局面,错误的源头在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先过来。”她先把他哄骗过来,等待他几乎呈九十度弯腰的时候,面对沈祈,钱絮可完全没有一丁点手软的意思。

钱絮可没有“只打女人,不打男人”的习惯,在打人这件事上,她犹如天生的判官,于是,她不曾有过一丝的偏袒,一视同仁地也给了沈祈一个耳光。

打完了,她还偏偏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我希望你去死。”

如果说程双意的恶是放在明面上的恶,是宣之于口的恶,那沈祈在不为人知的那个午后,在纽约酒店办理che的时候亲手写下的他俩关系——

这才是最大的恶。

这份恶隐藏在炙热的太阳之下,以为经过巧妙的掩饰,就会让人对此视而不见,在被蒙蔽和被隐藏的那些无限的瞬间里,她短暂地感受着虚假情意带来的美好,结局可想而知。

“你被打得一点也不冤。”

她不介意将自己挖掘到这个秘密如数告知,“纽约的黄老板你还记得吗?”

“圣诞前我没有住所可去了,他原本留了一间房给我,结果圣诞还没来得及过完,他就要赶我走——”

钱絮一字一句地带领着眼前的男人回忆起最糟糕也是最漫长的冬夜,她的声色并不苦楚,亦无多余的可笑的一个眼神,“他拿出了两年前私藏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男友沈祈,在关系列表上填写的我们关系。”

“maid,这就是你对于我身份的评价,和你这位孩子的妈妈毫无区别,其实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倒是绝配。”

她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置身事外的事情,但是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其中人受过的心酸与无助。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随意地宣泄,在愤怒,但钱絮没有,她平心静气得不像话。

钱絮凝视着他的眼眸:“我问你,你觉得如果你是我,你有可能原谅你自己的恶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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