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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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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市里过来,待了还没个把小时,又掉头往市里开。

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开路,这一路都畅通无阻,来时开了两个多小时,回去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在市局门口停了车,颜籁跟着法医搬着尸身往鉴定室去,到了门口,林鹤梦冲她摆了摆手,颜籁一个刹车刹住了。

“里面不能进。”林鹤梦轻声说。

颜籁着急道:“你们可能不清楚金身像的特性,我可以从旁协助。”

微胖的法医也拦道:“我们鉴定的是尸体,不会破坏金像,放心吧,啊。”

口头保证没有任何约束力,老张头给她下了军令状,但凡金身像再出点什么差错,都得唯她是问,颜籁只能坚持立场:“你们只要尸体,我只关注金像,体谅体谅。”

“你有协查函吗?”胖法医问。

“没有。”

“没有就不能进。”胖法医赶紧道。

见颜籁吃瘪,林鹤梦出声说:“先把尸体放下,协查函的事再说。”

颜籁撒开了手。林鹤梦见她站着门边不往里闯了,这才和曹忌奇一块将裹尸袋搬进鉴定科。

铝合金的大门一开,冰冷的空调风扑面而来,随着大门合上,过道内的燥热又一点点袭了上来。

从早上进办公室后颜籁就没沾过一滴水,不是这头跑就是那头跑,已经口干舌燥。她咽了咽口水润润嗓子,又继续给老张头打了电话过去要协查函。

老张头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文章,大着嗓门道:“你去找解剖室的负责人,叫刘越的那个老头,让他接电话!”

颜籁又沿着过道一间一间办公室找起来,在一间写着痕迹检测的科室里,终于看到了人。

她敲敲门,探头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刘越在哪吗?”

戴着蓝色防护帽的老头抬起头:“我就是。”

瞎猫终于撞上回死耗子,颜籁躬了躬身,先介绍来意道:“我是文物局的派来的,有一桩案件涉及重点文物,物证已经到了鉴定室,为了避免文物二次损坏,我想请求加入本次鉴定,这是我们主任电话,他让您接听一下。”

老头接过电话,没一会儿,脸上带上了笑:“老张啊,行行行,我知道了,嗯,放心吧,这小事,好好好,那周末约,周末约,嗯,我这忙着呢,先挂了,好,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老头放下手上的活,慢吞吞地洗了洗手,和颜籁道:“走吧,一块过去。”

往鉴定室的路上,老头问她:“你是老张头的新徒弟?”

“对。”

“我怎么记得他只带学生?”

“我是南大毕业的,张老师以前教过我文物鉴定。”

“哦,那就还是嫡系,你现在进单位了吧?”

“对,今年进的。”

“嗯,单位还是有年轻人好,像我们这种一把年纪,跑外勤是跑不动了。”

颜籁奉承着:“您看着也年轻,也就四十出头。”

“呵呵,还四十出头呢?再过两年我就退了。哎,小……”不知道怎么称呼颜籁,他拉长了尾音。

“我姓颜,叫颜籁,颜色的颜,您叫我小颜就行。”

“小颜,你家是哪的呀?”

“老家金乌山的。”

“哎,你们那的杨梅很好吃。”

这句话让颜籁想起了漫山遍野杨梅的童年,她的笑带上了些诚心诚意,“是吧,不过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在鉴定室外换了衣服,颜籁这回跟着刘越名正言顺地走进了鉴定室。

鉴定室门一开,伴随着冷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扑鼻而来。

刘越先走进去,曹忌奇先喊“主任”,林鹤梦又接着喊了声“老师”。

颜籁脚步一顿,目光率先落在林鹤梦脸上。

他戴着口罩,遮了半张脸,但露出的那半张脸依然醒目而特征鲜明。头发长了,当初白色带金的头发竟被染成了褐色,随意零散地垂在额前,皮肤白到透红,连眼球都是带着一点点浅金色的。

看到颜籁还是进来了,林鹤梦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小曹,说一下情况。”刘越道。

曹忌奇马上将现场情况和尸体初步勘察情况讲给刘越听。

金身像已经摆放在鉴定台上了,脱落的金块聚集成一大捧放在一个金属铁盆里,焦黑蜡黄的尸体与明黄的金漆形成强烈对比。

颜籁在一侧旁观,一呼吸,一阵像在冷冻仓库里化冻后的腐烂肉制品臭味又循循钻进了她鼻尖。她忍住恶心,捏了捏口罩上沿。

除她以外,其他三个人好像都没有嗅觉似的。

刘越走近金身像,伸手摸了摸金像,又捏了捏焦黑的尸体,伸出手指头二者间隙上又钻了钻,是松的,尸体与金像并不紧密,足以说明这二者并不是一体的。

“里面的尸……”话说出口,刘越想起颜籁这个文物局的还在一边,用了个委婉的措辞道,“里面原来的文物呢?”

“警方在调查,没有在现场附近看见别的尸身。”

“肉身菩萨也敢动,真是造孽。”刘越摸着金身像,又冲林鹤梦招招手,说,“鹤梦,去拿块布来。”

林鹤梦走出解剖室,去材料室取东西。

在他走了后,颜籁挪了挪,挪到曹忌奇旁边,状若随意地问:“刚才那个帅哥,什么时候进单位的啊?”

曹忌奇侧了下头,费解道:“你们不是熟人吗?”

“啊?呵呵……”颜籁尴尬得差点没打个洞钻里去。

也不知道林鹤梦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尴尬得更上一层楼,颜籁牢牢地闭上了嘴。

白布很快拿来了。刘越把布平铺在鉴定床上,又将金像正面朝下放倒,从已经脱壳的背面开始入手剥离。

僵硬的尸身已经严严实实卡在金像里,在试了几种方式都难以将尸体与金像完整剥开之后,刘越直接伸手道:“曹忌奇,拿钳子来,把这壳子拆了。”

领导都放话了,曹忌奇立马去柜子里取工具。

颜籁早就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没什么信任的,赶忙打断道:“刘主任,这金像不能拆!”

刘越指着那几大盆零碎说:“你看,已经破成这样了,再开三厘米左右的口子也不碍事了。”

他们解剖室拆了当然简单,修复就得要他们文物局的命了。

老张头要是知道她站在旁边看都没看住,回去一准把她当包菜手撕了。

“这是文物,不能再有损毁。”颜籁咬死了就这句话。

还好老头也算好脾气,被她反驳了也不恼怒,还算和颜悦色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手大,根本掰不进去,颜籁手却纤细,她道:“我来试试。”

刘越给她让出位置,颜籁走到鉴定床边伸出手,从焦尸表面摸进去,穿过缝隙,抓住尸体盘起的已经被烧得剩少许皮肉和坚硬骨头的小腿,在头皮发麻中一点一点地将尸体从金身内往外掰动。

鉴定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只听“咔”一声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曹忌奇先跳了起来,急忙嚷道:“不行不行,这骨头太脆了,不能掰!”

颜籁僵住了,手还保持着摸着对方小腿的姿势,卡在金身像里,她抬头看刘越,想等他做个判断。刘越想了想,对林鹤梦道:“去拿瓶润滑剂来。”

她没有说话,只伸出一只手,生怕一喘气就要吐出来。林鹤梦默契地拿起润滑剂,浇淋在她手套上。

润滑剂倒得稀稀拉拉,他低头细致地在她手套上搓了搓,隔着两双手套和冰冷的润滑剂,除了滑腻的触感,他掌心的温度也传到了她的手上。

尽管只是短暂地被揉搓了两下,颜籁却莫名浑身燥热起来,但还不是分心的时候。她强收回注意力,将另一只手也伸进金像里,一只手掰着腿,一只手扶着尸体腰胯,缓缓地将尸体从金像里剥离出来。

尸体出来一部分了,剩下的就好搬了。林鹤梦伸手扶住尸骸边缘,将颜籁拽向身后道:“可以了,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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