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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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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醒这次回来,阿嬷专门给她办接风宴,是准备将来把遗产都交她手里。

话不明说,只通知全家上下悉数到场,借吃饭的由头间接传达,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都别跟她争。

全家都知道,周醒打小就最得老太太喜欢,说有她年轻时候那股横冲直撞的莽劲儿。

仗着受宠,周醒小时候没少为非作歹,周凌跟她不合,部分原因也是妒忌阿嬷总偏心她。

虽然物质分配从未厚此薄彼,小孩神经敏感,大人喜欢谁,更向着谁,细节处暴露无遗。

加上她们爹那辈关系就不好,久而久之就成了今天这样。

周凌和周醒,感情复杂,彼此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偏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更碍于阿嬷,不能撕破脸也不想彻底撕破脸。

周醒刚进家门时候顾不上,全家都围着她说话,阿嬷对她更是关心,拉着小手嘘寒问暖。

当然,她妈和她妈的现任老公也不能幸免,都得拉出来溜一道。

家族聚会就是大型八卦时间,和睦的不和睦的,一面打听,一面在心里暗搓搓比较。

周存伟带着小三和儿子进门时,周醒给后爹说得神乎其神,又是教授又是院长的,说文化人,有素质,治好了妈妈的病,跟妈妈喜结连理,桑榆晚景就彼此为伴了。

还说她们一起去潜水冲浪,海边散步,没有烦心事,简直过的神仙日子,

虽有部分吹牛成分,真真假假都不重要,总之是为了把周存伟比下去,让家里亲戚知道,妈妈离婚后过得比之前好一万遍,任谁只有羡慕的份儿。

周醒是第一次见到小三,三十出头模样,没比竹子姐大几岁,牵着孩子跟在周存伟后头,不敢往人堆里凑,只一劲儿把孩子把阿嬷跟前推。

周家个个都是狠角色,这女人当年在周醒她妈面前闹得挺凶,后来终于扶正,进家门不受待见,锐气都被打磨得差不多。

她跟周醒是第一次见面,拿不准周醒什么性子,对上视线的瞬间,顿时就竖背挺胸,给自己壮胆。

周存伟跟小三的事先放到一边,周醒进门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这说了半天话也不见竹子姐出来,再看周凌和她爸妈也不在,更是着急。

人老了,话也多,周醒被阿嬷拽着胳膊,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才把话题绕到周凌身上。

“我要不把她叫过来,您仔细问问昨晚的情况?”

老太太才想起这事来,探头望,“欸,怎么不见人。”

周醒趁机溜走,“我去叫。”

她出了堂屋往大门口走,双胞胎蹦跳跟上,周凌跟俞书华正站在屋檐底下说话,她轻轻松松就把周凌支走了。

凭俞书华怎么拦得住她,这位野蛮的小小姐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门扉撞击在墙壁,回弹几下,扇动起铺天盖地的灰尘,视线骤然清明,新鲜空气涌入,太阳也照进来了。

孟新竹猛地回头,

一把抓住她,“暴暴!”

如濒死之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目光在这片幽暗浑浊的空间,牢牢锁定眼前这簇明亮的光束。

“别怕,没事。”周醒用力回握,用眼神里的坚定和勇敢告诉她,我来救你了。

始料未及,审讯被打断,周贤斌脸色微变,“周醒?你怎么来了。”

“周暴暴!”俞书华跳脚大喊:“你敢推我!”

阿嬷两个儿子,周醒她爸周存伟,周凌她爸周贤斌,打小就不合。这是周醒跟周凌互相看不顺眼的第二个原因。

周醒才不会在周贤斌面前装孝子,这屋里除了姨妈一家,谁敢惹她,她当场就掀桌让他们好看。

民宿老板娘的叮嘱言犹在耳,为了竹子姐,周醒决定先忍一忍,事后再迂回报复。

可要说就这么算了,不能够,她咽不下这口气。

“你干什么,躲小房子里,严刑拷打逼人就范?”

周醒就算一时治不了,也得给他们提个醒。

俞书华挤进门里来,“瞎说什么,注意你的措辞,周暴暴!”

“不就因为分手那事,咋滴孟新竹是你家买的童养媳啊,不听话就揪出来打一顿,你们还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啊。”

周醒没听见屋里说话,猜得也八九不离十。

“把小竹叫过来,是跟她说点事情。”周贤斌平静道。

今天家里人多,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上前一步想逼退她们,赶紧退到房子外面去,别被人看见。

周醒堵在门口,就不让,傲气挺胸跟他脸贴脸,“有什么话不能敞亮说,非在小黑屋里,就欺负我竹子姐没人撑腰是吧?”

再贴就亲上了,周贤斌拧着眉毛退后,周醒气势登时拔高一大截。

竹子姐现在状态不好,周醒懒得继续掰扯,干脆点把话撂这儿。

“我是什么人呢,你们也知道,我跟我竹子姐关系好,从小就好。以前我不在,她挨欺负我帮不上忙,现在我来了,谁要再敢对她不好,我就跟谁翻脸。总之我告诉你们,孟新竹,我罩的,都给我注点意。”

她伸手往前指,一点没把对面当长辈,还警告人家,“都别惹我,不然随时发疯给你们看!”

“欸,你吓唬谁啊!”俞书华当即推她一把,“你有没有礼貌,你跟你说话呢你!”

周醒“嗷”就嚎开,“敢动手,信不信我躺地上,马上发作癫痫给你看。”

双胞胎一左一右堵外面,笑嘻嘻问表姐你啥时候得的癫痫呐。

“你发,有本事发,躺地上发给我看!”俞书华尖声。

周醒大叫,“我发了!真发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俞书华岂会怕了她,手机掏出来,“我给你打救护车,镇卫生院就隔了八百米,马上发马上给你抬走。”

嘿!这老娘们儿还真不好对付。

周醒咬牙切齿,脸一抹心一横,就要往地上躺,“我现在就发!”

孟新竹无可奈何,“暴暴——()”

周醒马上就顺坡下,哼,看在我姐面子上,今天不跟你计较。?()_[(()”

她牵了人就要走,俞书华拽着她袖子不让,“说我们欺负她,哪只眼睛看见,现在撒了泼就想走,你以为我会让着你?!”

周醒两下挣脱不开,立即大声喊“救命”,双胞胎也跟着嚷嚷,“救命啊救命是,打小孩了!”

徐盈盈带着丈夫赶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把竹子姐关房里,干坏事!暴暴姐来救人,还不让我们走!”双胞胎大声告状。

“干什么坏事?”徐盈盈警惕眯眼,顺手捡了靠在墙角的半截烂笤帚。

冯昭南推推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以大欺小,是不对的。”

周醒螃蟹似张牙舞爪从房子里横出来,跟姨妈姨夫打声招呼,牵着孟新竹径直往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俞书华出来追,徐盈盈举起笤帚横在她面前,“没完没了是不是。”

后面这帮老的再怎么吵都不关她们事了,周醒牵着孟新竹直接走。

孟新竹一路都没看见周凌,不知道周凌撇下她去了哪里。

她心中失望,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周凌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吧,否则怎会如此致她不顾。

周凌要真惦记她,就不会任由父母这样羞辱她。

楼上左拐第二间是周醒的屋子,她抬手在门框上摸了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砰——”

房门关闭,隔绝了喧嚣,周醒长出一口气,“怪累的,嗓子都给我喊哑了。”

孟新竹一瞬不瞬盯着她,眼尾隐忍的绯红化成泪,猝不及防跌落,断线珠子似连连就往下滚。

“你别哭呀!”周醒本能伸手去接,手心一烫,想捧起她的脸,又不太敢,急得团团转。

孟新竹迅速转过身,手背拭泪。

周醒上上下下摸,裤兜里找到一包纸巾,拆了一片递过去。

“没事了。”孟新竹回身,眼泪已经擦干。

晚上还得跟大家一起吃饭,她不想让人看笑话,也不想让阿嬷担心,努力憋回去,睫毛快速闪动两下,支着脑袋四处望,“这里没怎么变。”

房间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床、书桌等家居都摆放在原处,墙上贴满女团T-ara的海报,周醒高中时期疯狂迷恋过一阵。

阿嬷安排人打扫过,床品都换了新的,桌面不见落灰,只是久无人居住,有股淡淡的陈旧木头气息。

周醒把孟新竹安排到床边坐下,自己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周醒表情很严肃,“骂你了对不对?”

小黑屋里那番对话,孟新竹不想再重复,也不想再为此消耗情绪,“我不想说这个。”

周醒“嗷”一声,刚才跟人吵架的气势全不在,她有点没辙,低头抠手指。

其实就算竹子姐不说,周醒大概也能猜到些。

() 可孟家出事的时候,她还太小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巷子里搭棚办白事酒,她都不知道是谁死了,每天三顿吃饱,邀几个小孩趴在桌上玩麻将,学大人不时喊个“碰”,推倒牌,吆喝声“和了”。()

直到看见竹子姐披麻戴孝跪在蒲团上哭,她才恍然将这几天的一切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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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小声喊“竹子姐”。

竹子姐泪眼朦胧抬起头,把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哭喊说:

“暴暴,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周醒感同身受联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巨大的悲伤瞬间击中,她陪她一道哭起来。

之后竹子姐搬过来住了一阵,再后来她考上大学离开,关于她的近况,周醒只能在大人闲聊时的只言片语里窥得。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周醒才长到有资格与她并肩的年纪,有能力保护她,救她脱困。

可还是有周醒帮不上忙的地方。

是去是留,是碍于情面继续隐忍,还是歇斯底里大闹一场,只能她自己拿主意。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周醒自觉她的暴脾气虽是能得到一时的痛快,也会让人觉得她轻浮无礼,不够成熟稳重,把控不好尺度时难免闯下祸事。

竹子姐当然也是一样。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道德感束缚,竹子姐之所以那么吸引人,不正是因为她的柔软无害,温良谦和。

你不能要求她具备林黛玉的感性柔软,又像鲁智深力大无穷,倒拔垂杨柳。

喜欢小猫,不能只喜欢她软乎乎、毛茸茸,可爱会撒娇,也要接受小猫挠家具,会在床上撒尿,拉屎特别臭。

如此说来,她们还真是互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周醒思维发散,又把自己哄高兴了。

“暴暴。”孟新竹轻声唤她,拍拍身侧床榻,“坐到我身边来。”

周醒愣了两秒,随即起身,听话入坐。

孟新竹拉起周醒的手,指腹眷恋摩挲手背,朝她扬唇微微一笑,“谢谢你来救我,都数不清你救了我多少次。”

她张开怀抱,柔软的身体倾向她,先斩后奏说:“抱抱暴暴宝宝,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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