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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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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隔音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总得有个窗口将灭顶的海水倾泻,腾出片能喘气的地方。

房间靠走廊,拐个弯就是餐厅,房里吵起来的时候,周醒想冲进去帮忙的。

她听到孟新竹的尖叫哭喊,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先是震惊,而后感到愤怒,火气蹭就上来,要冲进去跟周凌大干一场。

起身之际,老板娘攥住她手腕,“你想不想听我讲两句。”

周醒抿唇不语,却没挣脱。

老板娘说:“我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有,所以你这时候千万不能搅进去,否则没有也变成了有,对你不利,对你的竹子姐更不利。”

“你们是堂姐妹对吧,你们有共同的家人,也对吧。你现在进去,打赢了,一时爽,之后呢?你俩对付她一个,不就成了狼狈为奸。”

“要是你堂姐跟家里人说了这事,你可能觉得无所谓,但你竹子姐可就惨了。你好好想想,你堂姐的父母,会不会来找她麻烦,羞辱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头上。”

“你本事大,你不怕,她那样的软性子,肯定是承受不住的,你让她如何自处?”

老板娘起身,把周醒按在小桌边坐下,“你一进去就全乱套,你实在想替她出气,等她们吵完。”

“不过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做个局外人,至少是半个局外人,否则就越描越黑。”

民宿开了好几年,这小院里不知发生过多少事,天南海北来的客人们,个个都有段故事,老板娘平时应该没少帮人处理感情纠葛,十分谙达世情,说的话句句在理。

听人劝吃饱饭,小不忍乱大谋,周醒只能鼓着一张脸坐下。

老实讲,周凌的怀疑并不是无中生有,但要说证据确凿,还差得远。

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周醒承认她是喜欢竹子姐,可竹子姐怎么想的,谁知道?再说她们也没做什么。

这一点,周醒问心无愧。

两个人感情出现状况,要还想过,就采取正确的方式尽力挽回,不想过趁早拉倒。

生活不是辩论赛,也不是审判庭,两口子吵架,赢就是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周醒忍不住在心里骂周凌“傻逼”。

房间静下来,老板娘竖耳等了几秒,起身,周醒紧随其后。

在孟新竹提出分手之后,周凌罕见沉默,房子里死一般的寂。

相识近十五年,相恋七年,她们之间从未拉开如此大的距离,从未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更是第一次谈到分手。

周凌从来没想过跟她分手,也认定对方不会。分手之后,她去哪儿?她早就没有家了。

房门被叩响,老板娘在外头喊,“没事吧?”

周凌无动于衷,双腿僵直钉在原地,孟新竹艰难扶床起身,手背胡乱抹干脸上的泪,打开房门。

老板娘带了房卡,喊三声里头要是没人应,她们打算直接进。

喊第二声的时候

门开了,周醒所见是一张哀痛至极,被泪水浸泡泛红的、破碎的脸。

相比孟新竹的狼狈,周凌情绪似乎毫不受到影响,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

“竹子姐!()”周醒拉住孟新竹手腕,将她拽出房门。

明明十几分钟前,她还那么快乐,周醒恨死周凌了!

我们走!别管她!?()?[()”

老板娘朝里探头,快速将房间扫一圈,她们吵得厉害,但没摔东西,也没动手,已经是这年头少见的文明人了。

她叹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周醒把孟新竹带回房间,用冰毛巾为她擦脸,她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毛巾很快变得温热。

她手上还缠了条链子,勒得指节发青,戒指却不翼而飞,周醒小心帮她解下,揉揉手指,趁其不察偷偷丢进垃圾桶。

“姐姐。”周醒轻轻唤。

她软绵绵的身体倾过来,想寻一个倚靠,周醒顺从交出怀抱和肩膀。

她不想说话,只是哭,闭上眼,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周醒很快就感到一片湿热。

那些很坏很坏的想法,全都跑光光,爱的神性在此刻战胜了魔性。

原来喜欢一个人,在她真正遭受苦难时,会为她心痛、难过,想救她于水火,带她逃跑,远离那个让她伤心失意的坏家伙。

也会恨她的软弱,怨她的怒其不争,更为自己感到不公。

我比她好,我一定比她好,以后会更好,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呢?

周醒一下下给她顺背,直到她精疲力尽,倒在床榻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敛息假寐。

像一只忠诚的抚慰犬,周醒盘膝坐在地毯,安静守护她。

她皮肤薄,情绪激动时很容易发红发烫,眼泪止住了,血色尚未消退,眼尾、嘴唇浓烈冶艳,惹人怜惜。

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眉眼,周醒无声叹息,她那么好,周凌怎么舍得欺负她,老让她哭呢。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你哭的,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周醒心里悄悄对她讲。

假如每个人心里都住一个传话小人,那些嘴巴不敢讲的真心话,能不能让小人帮忙传达呢。

感觉到她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平稳,应该是睡着了,周醒起身离开。

周凌房门没关,周醒直接推门进去,看见她趴在床边找东西,找到用拖鞋够出来,攥在手心,拽了衣角细细地擦。

是那枚钻戒,周醒看清了。

哈,你也有今天。

“堂姐。”周醒喊她。

周凌没搭理,戒指于指尖细细把玩,面上情绪难辨。

她出来得匆忙,身上穿的还是上班那套,在民宿洗过一次,没有机器熨平,衬衫和西装裙不如往日平整,人屈膝赤足坐在地毯,发散乱,面恍惚,看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她应是从来没想过竹子姐会跟她提分手,这次赢得有多漂亮,下场就有多惨烈,因此

() 深受打击。

周醒心道一声何苦,想想不太对,叉掉说活该,站到门前地毯,“其实你真的误会我跟竹子姐了。”

傻逼才在这时候劝和,周醒就是来犯贱的。

“白天不是跟你说了,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怎么能误会,亏你还是个大老板!这都看不出!”

“闭嘴。”周凌哑着嗓。

“我喜欢你又没有什么不对,我们都是女生,不会产生后代,也不用担心以后生出畸形的小孩,抛开道德层面,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嘛!”

周醒叹气,“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是一个很在意世俗眼光的人,你干嘛不能接受我呢?”

“你是不是有病?”

周凌吵架厉害,但不代表她会骂脏话。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周醒都替她憋屈。

“你瞧你,脾气也太大了,就这么爱生气,也不怕长乳腺结节,我告诉你,你这样可不行,雌激素全乱啦!乳腺结节都是轻的,严重要得癌!”

“我让你闭嘴!”周凌朝她扔了只拖鞋。

周醒脑袋一偏躲开,“嘿嘿”笑,“想不到吧,我闪避能力可是很优秀的。”

她屈膝颠起小碎步,躬身握紧双拳,左右闪,“chua!chua!chua!我可是有证书的,虽然是业余,实力也不可小觑。”

“滚开呐!”周凌又扔来一只拖鞋。

周醒灵敏闪身,弯腰捡了拖鞋给她放回去,“堂姐你别难过了,看到你难过,我也很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她专戳人伤疤,“唉,这个孟新竹,真是不识抬举,竟然要跟堂姐分手!能耐了她!听我的堂姐,咱不要她,让她一边玩去,自己独美,不受这鸟气……”

话没说完,周凌起身举起床头台灯要砸,周醒连滚带爬溜了。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溜达到餐厅,饭菜装托盘,老板娘多给了只冰棍。周醒道谢,端着饭菜回房间。

房门打开,床上孟新竹身体瞬间紧绷,警惕睁眼望来,见是周醒,又缓缓放松卧倒。

见她醒了,周醒走到床边,“要吃东西吗?”

孟新竹手指了下窗边小桌,周醒把饭搁桌上,返回窗边,用抽纸包了冰棍递过去。

“谢谢——”孟新竹细声细气。

周醒蹲到地上,双手托腮看她。

这时候犯不着说周凌的坏话,只需提供她恢复所需的全部能量,安静陪伴就好。

“不要看我。”

孟新竹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周醒乖乖起身,扯了两张纸递给她。

她疑惑抬头。

周醒说:“擤鼻涕。”

有点难为情,她接过纸躲进卫生间。

周醒在她身后偷笑,走到桌边摸摸碗边,还热着,能再等上一会儿。

几分钟后孟新竹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洗过脸,状态也恢复些许。吵架比爬山更消耗体力,她饿坏了,不等招呼自觉走到桌边。

她不想再做通情达理的滥好人,不想再照顾周围人看法,也不想再给人夹菜,端碗就开始吃。

周醒点了一份干锅虾,老板娘实在,分量给得多,周醒戴了塑料手套开始剥,攒了小半碗,送到她面前。

她盯着小碗里肥美的虾仁,怔愣几秒,忽而落泪。

周醒登时手忙脚乱,忘了还戴着手套,油差点弄她衣服上。

“我没事。”孟新竹迅速扯来纸巾,掖干眼角湿漉,“吃饭。”

她心上好大的一块空缺,北风呼呼地往里刮,再多的快乐也不能填补。

灾难仅是开始,饭后手机响,她出门去接,果然是周凌她妈。

俞书华在电话里质问:“冰冰跟我讲,你跟她提了分手?”

在廊亭的小茶桌边坐下,孟新竹深吸了口气,不太想讲话,只静静地呼吸。

“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可分手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口的呀。虽然我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女孩子跟女孩子,像什么话嘛,说出去丢死人了,但冰冰态度坚决,我这个做妈的也只能顺着她。你不要忘记了,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啊?都跟家里决裂了呀……”

实在呱噪,孟新竹将手机远离耳朵,平放桌面。

即便如此,女人喋喋不休的数落还是尽数钻来。

“……你不知道冰冰在电话里有多难过,她都快哭了,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怎么舍得伤她的心啊,你真是忘恩负义!”

是她伤了她的心吗?是她忘恩负义吗?

孟新竹想争辩,又觉得没必要。她累了,不想再吵,随便这些人怎么想吧。

她伸出手,指尖在红色电话图标上悬停几秒,最终挂断。

俞书华再打来,她关了静音,思索几秒,还是短信回复:[在山里,信号不好,听不见。]

她为自己感到难过,她就是太好了,即便被冒犯,还是保持基本礼貌。所以总是被欺负。

怪不得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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