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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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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已经过了,崔书呆没有来。

一袭红裙的谢柔嘉坐在葡萄园里,望着一串串尚且泛着青的葡萄出神。

渐渐地,暮色笼罩着整个庄园,在少女雪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的阴翳。

有人悄悄地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公主,这当中恐怕有误会,裴侍从不是那种人。”

“那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眼尾像是凝结一滴胭脂泪的少女抬起眼睫望着她,“裴氏一族明明都被驱逐出长安,他不但留下来,还官复原职。你同我说说看,误会哪儿了?”

“主动尚公主?”她想起那日亲耳听到的话,轻“呵”一声,“三年前本宫上赶着要下嫁,他都不要我。怎么,三年后就肯了?”

怪不得在太液池见面时,她还待自己极冷淡,可后来却主动上门来瞧她。

那日在清谈会偶遇她后,更是殷勤体贴,原来是拿她做了攀登仕途的桥梁。

若不是那日撞破他与心上人的好事,恐怕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以为他待自己余情未了,放下脸面与尊严,主动地想要与他重归于好。

文鸢一时语塞。

这听起来,确实不像有误会的地方。

“都这么晚了,书呆子怎么还不过来?”

她无力地把脸埋进袖子里,“文鸢你快去瞧瞧,是不是迷路了,他那个人,笨得很。”

文鸢心里猜测崔钰恐怕来不了,嘴上还是应了声“好”。

正要走,迎面撞上黛黛。

黛黛手里拿着一张请柬。

是裴季泽差人送来的。

文鸢打开一看,忙道:“裴侍从约公主明日酉时老地方相见,想来定是要同您解释此事!”

谢柔嘉抬起微红的面颊,讥讽,“我倒要瞧瞧,他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

裴季泽所说的老地方是长安城内,一个相对偏僻的渔村。

渔村前面横跨着一条江流,江面上住着许多的渔民。

一到晚上,渔民们所居的渔村上边亮起灯笼,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星辰碎金江面上。

尤其是阴雨天,别有一番滋味。

赁一条小渔船,一边烤鱼,一边听雨,任由小舟顺水漂亮,沿途赏万家灯火,十分怡然自得。

谢柔嘉也是无意中发现那儿,少时很喜欢拉着裴季泽去那儿玩。

为此,她还特地叫人打造一条小船。

谢柔嘉到时,暮色笼罩着整个江面。

她顺着江边朝着那条船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身后江面上一盏又一盏地点亮,火连成一片,倒影在江面上,犹如星海。

近了,她瞧见上头挂满花灯的船头甲板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他如今似乎极怕冷,三月的天气身上还披了一件墨狐大氅。

橘黄色的灯光在他苍白若雪的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谢柔嘉盯着他瞧了许久。

也不知这两年他究竟经历怎样的事情,就连睡着,眉头都是轻轻蹙着。

许是听到动静,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从轮椅里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谢柔嘉的眸光落在他洁白修长的大手上,只一瞬便错开,撩起衣摆抬脚上船。

不知是今日风太大,还是太久没乘船,谢柔嘉一时没站稳,身形晃动,像江里倒去。

眼疾手快的男人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扶正。

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都包裹在掌心里。

面颊微红的少女挣了几次没有挣脱,拿一对愠怒的眼眸望着他。

他轻声道:“今日风大,微臣先扶殿下先上船。”

她偏不上船。

两人僵持片刻,他道:“殿下,外头冷。”

谢柔嘉瞧着他苍白的面色瞬间败下阵来。

这世上为何会有裴季泽这种人!

任何时候都这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她明明是来质问他,却被他三言两语乱了心。

她上了船。

他终于松开手。

待两人坐定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拆开后递给她,“赵老伯那儿买的,还热着。”

已经剥好壳的栗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隐约地夹杂着一丝薄荷香。

谢柔嘉盯着纸包里的栗子,心里原本憋着的一口怒气不知为何散去大半。

她开门见山,“是不是我父亲逼你娶我?”

“与陛下无关,”他又将一杯热茶搁到她面前,“是微臣真心求娶殿下。”

“真心?”

谢柔嘉轻“呵”一声,“若是裴侍从肯同本宫说一说,三年前拒婚的理由,本宫就愿意相信裴侍从的真心。”

果然,提及此事,他沉默不语。

谢柔嘉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书呆子昨日为何没来见我?”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微臣得知他要去见殿下,所以摹仿殿下的笔迹,叫他莫要来。”

“那日在清谈会呢?”

“也是微臣自他口中得知公主会去,所以才借机偶遇公主。”

“裴侍从还真是坦诚!”

眼底浮现出一抹恨意的少女望着他,“裴侍从究竟意欲何为?”

“微臣是真心想要求娶公主。”

“真心?”谢柔嘉轻“呵”一声,“不如这样,裴侍从向圣人拒绝这门婚事,那么本宫就相信侍从的真心,如何?”

果然,这话一出,他便沉默。

半晌,眉眼清冷似雪的男人抬起眼睫望着她,哑声道:“抱歉,微臣恐怕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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