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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57章 “我以为你会喜极而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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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盼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短短一个多月的备考时间,高考复习的要点充斥着她的脑海,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她都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无法再考虑其他的。像是能不能考上大学、考上什么大学、离家有多远,全都暂且被抛到脑后,一切都得等到考试结束之后再说。

军区高中太远了,骑车一趟需要四十多分钟,宁荞预留出时间,提前出门。

然而等到了车棚,她看见脸色煞白的傅倩然。

傅倩然和宁荞一样,也报名参加了高考。在备考期间,傅倩然让她母亲将自己整理的复习笔记交给宁荞,骆书兰悄摸摸地来,又悄摸摸地走,走之前还小声叮嘱,让宁荞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这事,否则人人都来借笔记,傅倩然可不乐意。后来,宁荞让骆书兰等一等,回屋让她捎去一份自己准备的资料。宁荞看了傅倩然的笔记,有条有理,对她很有帮助,而傅倩然也是同样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似乎成了战友,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行。

此时,看着脸色惨白的傅倩然,宁荞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自行车的链条被人取下来了。”

宁荞神色一变,立马去找自己的自行车。

可傅倩然又说道:“我们俩的自行车链条,都被取走了。”

大院里的高考考生们,有的是家里没自行车,已经一早出门去了考点。

剩下有自行车的,也都和宁荞一样,在这个时间点,陆陆续续来到车棚。

自行车是稀罕玩意儿,车棚里并不多,可仅有的几辆,都被摘去链条,压根就骑不了。

她们找了一圈,没找到链条,心头一沉,脊背冒出冷汗。

“谁干的?”

“谁这么缺德,明知道我们要去高考,故意取了链条?”

好些天前,宁荞就已经去过军区高中踩点,昨晚临睡前,还特地检查自行车车胎的气足不足,但谁都没有想到,好端端停在车棚里的车,会被人动了手脚。

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俩人还差点哭出来,宁荞看了一眼手表,离高考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多二十分钟,预留出的时间本来是足够的,但要是步行去军区高中,很可能会来不及。

“现在先别说这些。”宁荞说,“不知道车链条在哪里,推去修车大爷那里肯定赶不上。我们赶紧出发去考点,路上别磨蹭,也许不会迟到。”

可这很明显,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辛苦复习一个多月,即便没考上,他们也不会感到遗憾,但如果是因为自行车被人动了手脚因赶不上而无端被取消考试资格,谁都不会甘心。

步行到军区高中,实在是太耽误事了,这一趟过去,一个个累得连话都没劲儿说,哪里还有心思考试?

考生们被这么一打击,有的红了眼圈,有的则在抱怨。

宁荞正色道:“再说丧气话,谁都赶不上。”

“对。”傅倩然接上话,“先赶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宁荞走在前面,傅倩然跟在后面。

零零散散有几位同志也跟上来,只是步伐迈得远没有宁荞这么快。

就在此时,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

“宁荞姐姐!”

宁荞回头。

不远处钱副团长和刘丽薇的家里,一个小姑娘伸出脑袋。

她冲着宁荞招招手。

大院里的家属们也都为宁荞着急,说是让刘丽薇的闺女别耽误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考生们耽误不起这么多时间。

可刘丽薇闺女看着有点腼腆,眼神却真挚,宁荞往前几步走过去:“怎么了?”

“我家有自行车。”小姑娘用小气音说道。

今年闺女也上高中了,钱副团长家便买了一辆自行车,让媳妇每天早上负责送她去学校。谁家的自行车都是金贵的物件,刚买来没多久,自己都舍不得骑,更不愿意放在车棚里,怕的就是风吹日晒,新车都得旧了。

刘丽薇的闺女这些年和江果果处得好,时常听她说起她的小嫂子。她还记得前几年,有一回宁荞给江果果一颗水果糖,见她在边上,也往她兜里塞了一颗,让她别告诉妈妈。

现在宁荞遇到难处了,刘丽薇的闺女想都没想,就往她兜里塞了一把自行车钥匙,小声道:“自行车就在屋里,你轻点儿声进去,别让我妈听见。”

宁荞的眼底迸发出惊喜笑意,连忙道谢,接了自行车钥匙就进屋。

钱家的自行车,就摆在客厅的角落,上边用一块布盖着,小姑娘将布掀开,往里看了看,见母亲没有动静,催着宁荞赶紧走。

等到宁荞推着车出了门,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母亲屋外,耳朵贴在门上。

但她的耳朵刚贴着门,房门就被打开了。

刘丽薇瞪了她闺女一眼。

小姑娘立马慌了,将她往屋里推。

“我知道。”刘丽薇没好气道,“你妈没这么轻重不分。”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等到反应过来时,才露出笑容:“就知道妈最好了!”

刘丽薇叹气。

她家这自行车是新的,宁荞可得当心着骑!

大院里的考生们见宁荞往钱副团长家走时,都在心里嘀咕,什么话不能等到考完回来再说?还催他们赶紧走,她自己不一样耽误事儿吗?

可谁知道,大家只嘀咕了一两分钟,就见宁荞推着自行车出来,而后她上了车。

大院里考生们的心都凉了。

当看着宁荞骑车经过自己身旁时,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有羡慕的,也有迷茫的,更多的是自怨自艾。

傅倩然为宁荞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大家快点,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宁荞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考生,迅速道:“倩然,上车。”

傅倩然愣了一下,时间紧迫,无法犹豫推辞,直接走上前:“我来骑,我骑得快。”

宁荞下车,坐到后座,傅倩然骑车,两个人没有再留下什么话。

望着她们“嗖”一下骑走,随即渐行渐远的身影,剩下的考生眸光黯淡。

即便希望渺茫,也得争取,总不能就此放弃。

剩下的人重新振作,快步出了家属院的大门。

军属们望着这一幕,都捏了一把汗。

有些是自家孩子要去赶考,孩子母亲连忙追上,若不是孩子大了,真巴不得能背着走。

军区大院的孩子们和军人媳妇大多是没怎么吃过苦的,体力不怎么样,脚程也慢。

眼看着前路漫漫,也有人灰心,就连心气儿都所剩无几。

但这毕竟是高考啊。

大学梦这么美,他们多想实现它。

考生们互相鼓劲。

忽然之间,听见车子驶来的轰隆声。

大家怔了一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辆军车朝着他们开来,停下时,开车的同志确认一番,眉心舒展:“情况特殊,江副团长的媳妇和傅政委的闺女特地骑车来部队请哨兵去向领导申请军车,让我来接你们。”

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在做梦。

他们傻站着,直到听见催促:“赶紧上车啊,还来得及!”

考生们都还是呆呆的。

几个陪儿子闺女一同赶路的婶子们红了眼眶。

所有人都以为,宁荞和傅倩然根本顾不上大院里其他人,也懒得顾他们,毕竟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少一个对手,自己考上大学的希望也能大一些。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应该抱怨。

然而却没想到,她们俩在最紧急的关头,还是愿意绕到军区门口。

就只为了让大院里每一位考生,都能顺利参加考试。

等到军车驶远,心头大石也落下,一位婶子说道:“咱们怎么没想到跑一趟部队问领导能不能批一辆军车呢?”

“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比咱灵光……”

“不光是脑子灵,还大气!”

-

从听说高考恢复的消息到高考正式结束,不过一多个月的时间。

有人去打听过,说是高考成绩很快就能出来,最多在过年前,就能完成大学的录取工作。

江果果咕哝着大学怎么就这么着急,不能让小嫂子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吗?

她大哥,应该和她有同样的想法,不过身为大人,情绪表露不像她这么丰富而已。

江果果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自己得到哥的同情,现在也反过来开始同情大哥。

“小嫂子不在家,咱俩该怎么过啊……”江果果叹气道。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江珩神色平静。

“那该怎么过?”江果果问。

江珩:……

不知道,没想好。

贺永言对江珩说,真能考上大学的没几个,让他放宽了心,兴许他媳妇压根就考不上。

可其实江珩希望宁荞能考上。

早在多年前,他听她说起大学时,就看见她清澈双眸中闪耀的光芒。

虽然宁荞总说自己早就已经习惯适应和弟弟妹妹们相处,但江珩却总认为自己对她有太多的亏欠。当年才十八岁的她,还这么懵懂,远嫁到海岛,不得不融入到他和弟弟妹妹中,有过无助彷徨,只是她从不会刻意提起而已。

现在,宁荞想离家,如聂园长所说,向往更广阔的天空。江珩能接受,也愿意她离开海岛,去感受一切没有尝试体验过的绚烂美好。

只是,他想尽自己所能,去她的身边。

高考结束之后,宁荞彻底放松了。

她回到托儿所,继续自己的工作。对于考试成绩,聂园长和其他同事都没有提过,没人会刻意给她压力。

倒是卢成福,来问了好几回,问宁荞能不能考上大学。

宁荞摇摇头:“不知道。”

“我闺女也去参加高考了,她说如果真能考上,最好是留在西城念书,平时回岛也能方便一些。”卢成福说,“宁副园长,你是不是也准备报考西城的学校?”

这又是一个宁荞没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聂园长见状,便笑着打断卢成福:“宁副园长好不容易才能放松几天,学校的事,等成绩出来之后再说。”

-

高考结束了,与高考有关的事还没完。

那天考生们都太着急,没深想究竟是谁拆走他们的自行车链条,可部队领导调派军车送军属去考试时,听说了这事,影响如此恶劣,不能不查,更不能不管。

其实自行车链条,已经被人还过来了,大概是在那天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力气大的男同志直接就能将链条扣回去,至少在经济上,谁都没有遭到损失。

但在即将参加高考时,出了这样的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些影响。

部队领导请几位军区大院的家属进行调查。

骆书兰、蒋蓓蓉、白主任和董晶梅都在其中。

只不过,要从哪里查起?

四位妇女同志没查到的真相,倒是被几个年轻人给还原了。

那天,宁荞和罗琴在大院里碰见赖小霜。

赖小霜的眼睛肿肿的,有哭过的痕迹。

而且看肿成这样,哭得很厉害。

“赖小霜之前复习挺认真的,但最后也没去考试。说是最后关头泄了气,觉得自己考不上。”罗琴说。

“听谁说的?”宁荞问。

“她爱人。”罗琴说,“她爱人告诉贺永言的,说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就只是喊得热闹,最后没去考。”

说到这里,罗琴对上宁荞嘴角揶揄的笑意,脸颊微红:“你也知道,贺永言的嘴巴可大了,特别爱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每次回来都要跟我说部队里一箩筐的事,不听还不乐意呢。”

宁荞失笑:“可是那一个多月里,她一直在复习,怎么非等到最后一刻才临阵退缩呢?”

“不知道。”罗琴耸肩。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丁丽娟从不远处过来,神秘兮兮道。

“你知道?”宁荞问。

丁丽娟开始卖关子。

但宁荞和罗琴也不逼问,眼看着话题都要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她才急急开口。

“前些日子我去军区医院检查的时候,在妇产科碰见他们家老施了。”丁丽娟说。

宁荞和罗琴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呢,赖小霜是因为怀孕了,才没去考试。

“可没这么简单。”丁丽娟顿了顿,又说道,“施建设去军区医院,是想要请医生帮忙作假一张怀孕证明。”

宁荞惊讶道:“这怎么作假?”

“他打算带她媳妇去医院抽血,让医生作假,就说他媳妇怀孕了,不让她去高考。”丁丽娟说。

宁荞和罗琴一脸愕然。

这大院里也有不少军人同志反对自家媳妇去参加高考的,不过夫妻俩一般也都是有商有量地权衡,哪像施建设似的,无所不用其极,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

“后来呢?”

“后来啊,医生当然没同意。施建设就又出馊主意,托人拿到一张印着医院名的纸条,自己伪造了诊断病历。”丁丽娟说,“他也就是看赖小霜没见过什么世面,好糊弄。”

“他软磨硬泡,赖小霜才终于同意不去高考,安心把这孩子生下来。但没想到,没过几天,赖小霜突然听说医院病历是盖章的,她想去考试,可准考证被施建设撕了。”

“赖小霜哭了一宿,在家里闹,闹到最后,都半夜两点了,跑到车棚里发疯。施建设也没拦着,只说自己知道错了,让她爱怎么折腾这些自行车,就怎么折腾。”

罗琴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住他们家隔壁。”丁丽娟说,“我刚怀上没多久,每天都在吐,吐得什么都吃不下,偏半夜的时候有胃口,让我们家奇胜起来给我煮点吃的。隔壁屋传来的动静,我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当时我不清楚她去车棚发了什么疯,第二天醒来听大家说起才知道的。”

“这两天白主任在查自行车链条的事……”罗琴说。

丁丽娟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就是觉得赖小霜也挺可怜的,反正最后考生们也没迟到,就没忍心说。照我说啊,这事还得怪施建设,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赖小霜自己没能去考试,还害别人一块儿遭殃,做得太过了。”罗琴说,“我觉得应该举报。”

“施建设撒谎蒙骗媳妇,还自作主张撕了她的准考证,而且他媳妇去车棚拆人家链条,他也不拦着,现在领导在调查,他还包庇呢。”丁丽娟说,“他是什么好人?”

丁丽娟和罗琴争执起来,在比他们俩口子,哪个犯的错误更大。

宁荞软声道:“我觉得——”

丁丽娟和罗琴齐刷刷望向她。

“他俩都得担责任。”宁荞说。

丁丽娟和罗琴愣了一下。

有道理,这俩口子都得吃举报信!

-

位女同志共同举报了施建设和赖小霜。

因影响恶劣,组织上很快进行处理。

当亲眼看着施建设和赖小霜被迫搬离军区大院时,之前差点错过高考的考生们直呼痛快。

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怎么闹,和大家无关,可因为自己心态不行,差点连累大家错过这么重要的考试,就是千不该万不该。

考生们和考生家属回想当时的情况,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因为宁荞和傅倩然赶到部队,向领导申请军车,那就只能等明年再参加高考了。

-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西城近两千名教师参与高考阅卷工作。

听说这几天就会揭晓成绩。

托儿所的同事们之中,也有同样在等待揭晓高考成绩的。

大家表面上说只是考着玩儿,实则又有谁能不在意最终的分数。

卢成福问宁荞:“宁副园长,你紧张吗?”

宁荞点点头:“紧张得都睡不好觉。”

卢成福大笑起来:“还是你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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