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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底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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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陈泽野指腹轻轻蹭在她眼下,半开玩笑般哄着逗她: “怎么听个故事也能哭成这样。”

“哦。”他又亲昵地刮了刮她鼻尖, "原来我家女朋友是个爱哭鬼啊。"

祁安抿紧唇角,鼻音很重地不承认: “才不是。”“好好好。”陈泽野低声轻笑, "安安不是。"

他干脆把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就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很有耐心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一旁,又在她眼尾揉了下。

"还要继续往下听吗?"

骤然缩短的距离将暖昧放大,便利店里的空调温度本身就高,祁安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腰也被他很重地扶着,额角似乎能感受到颈下脉搏的跳动。

玻璃窗上的雾气更重,影影绰绰只能看见他们俩紧密相贴的轮廓。祁安手指紧攥着他衣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到黎北了?"

陈泽野想了下,回答得很随意: “因为被抛弃了啊。”

沈初宜的尸体最后是被从河里打捞出来的。

当时她的死因并未调查清楚,有人说她是长时间抑郁最后跳河自杀,也有人说她是出意外被车撞了下去。

狭小冰冷的停尸房里,陈泽野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曾经那样漂亮温柔的母亲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她的皮肤被泡得浮肿灰白,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想要过去握住她的手,然而只碰到了腐败的皮肉和坚硬的指骨。

那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直至葬礼结束,陈泽野还处于恍惚之中,甚至无法相信沈初宜真的已经不在了。

然而那也是他真正坠入深渊的开始。

陈绍商把沈初宜的死全都归因在陈泽野身上,责备与谩骂如洪水般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可这样似乎还是不能解气,隔天初二八班的数学课堂上,他不管不顾闯进教室把还在上课的陈泽野带走,然后扔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关了整整一周的禁闭。

他不允许陈泽野吃饭,也不允许他随意走动,每晚都会喝得烂醉然后打他出气。陈泽野的头被用力磕到墙上,黏腻温热的血染红墙皮,摔碎的酒瓶和断裂的皮带都是利

器。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眼狼儿子。”

脑袋昏沉,浑身上下布满血痕,陈泽野抱着膝盖奄奄一息地背靠墙壁,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更不肯低头服软。

因为陈绍商这种人不配。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字音从齿缝中逼出,陈泽野虚弱地说: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如果不是家中阿姨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找了江家的人来帮忙,他一定会死在那片黑暗里。

被救出来后,陈泽野生了场很严重的病,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才醒,他像是濒临死亡的溺水者,在深海中不断下坠,浑身一片冰冷。

无尽噩梦中反复出现沈初宜的身影。

高烧终会退去,可少年身上的最后一点天真也就此被摧毁。

从那以后陈泽野变得叛逆桀骜,天之骄子就此跌入谷底,他不再逆来顺受,学会了以暴制暴,他将万劫不复纹在腕骨也刻进血肉。

父子俩之间开始频繁爆发冲突,他们像两只猛兽,相互撕咬最后又两败俱伤。

又过了没几年,陈绍商的公司正面临一次很重要的商业合作,陈泽野却因为参与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被公开通报。

两件事莫名其妙被联系到一起,合作没能谈成,陈绍商损失了很大一笔。

他终于对这个不争气的累赘厌烦了,索性把人送走,由着他放任堕落,等待他自生自灭的那天。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错。”陈泽野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语气顿了顿, "确实……是我把我妈害死的。"

“我经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带着她出去,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惜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叹了口气, “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陈泽野把自己所有的不堪与破碎展露在她面前,最后还是隐瞒了两点。

离开临舟那天他发过誓,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但后来却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违背。

还有手腕内侧那朵黑色的罂粟花,也是半年后才加上去的。

便利店的门开开合合,收银员已经完成一次换班工作。

祁安心口疼得喘不上气,但又不想让陈泽野发现,

抱着他脖颈的手越来越紧,体温已经被氤得发软,但还是不肯松懈半分。

陈泽野掌心穿过发丝抚在她脑后: “故事讲完了。”

他知道她受不了这些,知道她肯定会难过,轻轻拍了两下安抚着: “某位小朋友又哭鼻子了啊。"

掌心捧起她的脸蹭了蹭,陈泽野笑: "让我想想这次该怎么哄。"

两道细眉挤在一起,祁安声音发闷: “陈泽野。”“疼不疼?”

“嗯?”他没太明白这句, "什么?"

祁安身子坐直一点,向下摸到他手腕,五指收拢紧紧攥住。

长而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痕,眸子里水汽未消,眼眶也红: “当时他打你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陈泽野心软得不像话,把她手指一根根掰开,不轻不重地捏着指尖: "心疼我了?"

他目光变得好温柔,带着烫意的指腹揉上她耳垂: “没事的宝宝,都过去了。”

“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祁安越想越替他委屈, "凭什么打你啊。""你也是受害者,没人有资格去怪你。"

陈泽野嗯了下,语气有点晦涩: “我知道。”

"听完这些会怕吗?”陈泽野动作停了秒,藏在心底的不确定冒出芽,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祁安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向后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一本正经地数落: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男朋友。"

陈泽野先是一愣,然后又不可避免地被这句话惹笑。紧绷的下颌线条松了,语气也是,揽在她腰侧的手收紧: “就这么护短啊。”

"对啊。"

祁安眼睛不自觉睁大,觉得这样看起来更有威慑力,较起真来纠正他: “我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谁说他的坏话我和谁急。”

陈泽野嘴角笑容敛了,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琢磨几次:“那你喜欢他吗?”

问题转折的很突然,但祁安没有一丝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喜欢。”

她伸手再次抱住陈泽野,

脸埋在他颈窝里,心跳变得好快,体温也开始攀升,表达出来的爱意直白,丝毫不隐藏:

"非常非常喜欢你。"

"所以陈泽野。"声音里无端溢出哽咽, "你别再那么说自己了。""好吗?"她会心疼的。

心脏像是被戳破一个小口,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注入其中。喉结缓缓滚了下,过了半晌,陈泽野答应她说好。

那阵气氛一点点变得更静,陈泽野抬手揉了揉祁安头发: “还那么难受吗?”

睫毛来来回回轻颤,祁安没和他撒谎: "难受。"想到她的少年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比她自己被欺负了还难受。

“早知道就不和你说这些了。”陈泽野流露出几分后悔, "怎么才能让我们安安开心起来。"祁安手指抓着他肩头的布料,尾音发软: “再让我抱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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