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28. 第28章 他悔(1 / 2)

加入书签

第28章

江黎身子好了很多,今日闲来无事被金珠银珠拉着出来买东西,她看中了一盒胭脂,正欲给银两时,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掌心滚烫,隐隐还带着潮意,相贴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烫了般,她战栗了一下,边抽手边抬眸去看。

江黎未曾料想会在这里见到谢云舟,他嘴角噙着笑,眉宇间也淌着一抹笑意,看的出心情很好。

唤她名字时,尾音上扬,透着愉悦。

他愉悦,江黎很不愉悦,见到他,瞬间想起了曾经那些不好的事。

她甚至不记得,成亲后他可有这样同她笑过,鲜少的几次见面他都是冷着脸,眼神清冽,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冷的像块冰。

她若主动同他说些什么,也会换来他不耐烦的轻斥声,她在他黑眸里看到了烦躁。

是的,就是烦躁。

他烦她。

江黎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了,他为何会烦她?她曾试图问过,得到的答案是无果。

他似乎在说,你就是很让人心烦。

别人成亲都是琴瑟和鸣,她成亲仿若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周身还是她一人。

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谢老夫人责骂她是扫把星,她只能把眼泪吞近肚子里,佯装不在意。实则,她难过的很。

这些,谢云舟可曾在意过一分。

没有,他丝毫不在意。

江黎看着眼前的谢云舟,想也没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那巴掌使劲了她的全力,声音很响。

这幕发生得太快,谢云舟的脸偏向一侧,手指轻颤着慢慢松开,他脸慢慢转回来,唇角溢出了血。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看着很伤心。

她打了他?

比起挨打更让人难捱的是,江黎的不许碰触。

他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轻声道:“阿黎,我——”

有人顿住步子朝这处看过来,眼神里含着打量,江黎看到,身子朝后退去,避他如避蛇蝎。

谢云舟的心仿若也挨了一巴掌,酸疼酸疼的,眼底神情落寞,不敢再唤阿黎,他唤了声:“江二小姐。”

江黎眸光里流淌着厌恶,用昔日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冷声道:“让开。”

除了这两个字,她再无任何话同他讲。

谢云舟好不容易寻到人,岂愿这样放行,他手指颤着从怀中取出行囊,放在掌心,颤颤巍巍递到她面前。

“阿黎,我找到了。”

江黎眸光定格在他掌心的那个香囊上,回忆冲进脑海中,她熬了一夜为他做的香囊,原以为他会喜欢,谁知他连看都不愿看,一把挥开她的手。

香囊掉在地上,染了尘埃,他走近,一把踢开。

那是她听到的最让人难过的话,“够了,与其做这些,你还不如想想怎样让母亲高兴。”

他把她的心意弃若敝履,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谢老夫人,根本不曾顾及她分毫。

江黎道:“是吗?”

谢云舟点点头,把手又朝前递了些,“你看。”

他想让江黎开心,那日没收香囊是他的错,他想向她道歉。

可,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江黎拿起香囊细细看起来,须臾,香囊掉落,她抬脚踩上。

仿若把他踩在了脚下。

踩得毫不留情。

谢云舟蹲身去捡,江黎一脚踢开老远,冷声道:“谢将军若是下次还冒犯,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她胭脂也不买了,唤了声金珠银珠,三人一起离开。

谢云舟捡起脏掉的香囊,想着几个时辰前他把它护在怀里的情景,心像是被刀子戳了洞,里面突突冒着血,全身都疼。

他确实全身都疼。

因为他发烧了,向来没生过病的男人发起烧来,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叫降江黎,一会儿叫阿黎。

一会儿说你别走。

一会儿说我错了。

一会了又说求你。

一会儿又说留下吧。

……

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就像那冬日的落雪一样,雪下了多久,他喃喃自语了多久。

谢老夫人听说谢云舟病了,担心的不行,冒雪过来看他,可人还没进屋,便听到他说的那些胡话,气得差点犯了心绞病。

屋都没进,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雪天路滑,没看好路,摔了一跤,这跤摔的严重,伤到了腿,疼的吱哇乱叫。

大夫看过后说道:“要静养。”

谢老夫人问道:“需静养多久?”

大夫道:“半年。”

半年不许下床,谢老夫人差点昏过去,待大夫走了后,她便开始骂人,骂周嬷嬷伺候不当,骂房里的丫鬟不会做事。

骂谢云舟不清醒,脑子里都是那个下堂妇。

最后还骂上了江家父母,说他们养了个不要脸的女儿,和离了还缠着人。

-

谢老夫人骂的最欢时,江黎正在同荀衍下棋,少时江黎便对下棋感兴趣,可惜她有太多的事需要做,一直不得空学习。

听闻荀公子棋艺高超,正巧今日下雪不得外出,便同他一起下起来。

江黎很聪明,输过几盘后,反败为胜连赢了两局。

荀衍夸奖道:“阿黎,真厉害。”

江黎知晓是他故意让着她,浅笑道:“衍哥哥又取笑我。”

“没取笑。”荀衍一身白衣出淤泥而不染,像是那院中的白梅,光风霁月耀人眼目,修长的手指捏着黑子缓缓放下,唇角弯出一抹浅浅的弧,“真心的。”

在荀衍心中,无人能同江黎比,他的阿黎,当真是最好的。

这盘棋下完,他轻拍了些手,金珠银珠端着托盘走进来,还未靠近,江黎便闻到了香味。

是她上次随口提了句,想吃外祖母那里的烤鸭了,真的只是随意一提的,没成想,这才不过三日,烤鸭便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她道。

“来,尝尝。”荀衍起身牵着她的手走上前。

江黎原本要自己吃的,荀衍快了一步,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递到她唇前,“张嘴。”

江黎顿了下,随后缓缓张开嘴,鸭肉肉质松软,口感极好,江黎道:“曲城的?”

荀衍唇角扬高,轻点头,“是。”

曲城距燕京快马也得六日才能折返,她这不过才提了三日,鸭肉便已经送到,江黎道:“衍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荀衍睨着她,眸光缱绻勾人,“只要阿黎想的,衍哥哥都可以做到。”

那些年他最后悔的便是放她走了,一别经年,痛苦难捱,这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了。

江黎这点还是相信的,荀衍就是有那样的本事。

何玉卿有一日不见江黎便觉像是少了什么似,左右铺子里也没事,她交代完事情后,便坐车赶来了江黎这。

远远的,便闻到了浓浓的香气,笑着推开门,人还没到,声音先道:“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

她走进,抬眸间和荀衍的眸光对视了下,见他在,何玉卿收敛了些,客气唤了声:“荀公子。”

认识多日还叫荀公子,江黎道:“卿卿,你以后还是唤衍哥哥阿衍吧。”

江黎能从谢家出来多亏何玉卿,她对她存着感激,总想给她介绍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选来选去还是荀衍合适。

荀衍长得好,性情好,温柔善解人意,江黎看着何玉卿同他极是般配,若是能撮合成,也算是她了了一桩心事。

当然,她的心思暂未对荀衍讲,她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挑明。

这日的午膳他们三个一起用的,饭后,三人又一起品了茶,何玉卿一直在把话题往江黎身上引,江黎巧妙的又引到了她的身上,不动声色夸了好久。

明眼人都能看出什么。

荀衍神色渐渐变暗,似有一抹难言的苦涩流淌而出,不过他掩饰的极好,无人看出。

至少江黎未曾看出。

她还在热心的给荀衍和何玉卿撮合着,眼前好像浮现出日后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定是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疑。

荀衍没久待,侍卫来寻他,说有急事,他起身离开,出门前回看了一眼,光影里,女子脸上染着了一片绯红色,像是冬日里盛开的红梅。

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隐隐跳跃着光,她声音轻柔好听。

是荀衍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经年未忘,甚至期待未来每天都能听到。

他边走边道:“拜帖送到了?”

属下回道:“是。”

荀衍眼底的光泽瞬间消弭,声音像是从牙齿里咬碎了吐出的,“好,我去会会。”

-

一个时辰前谢云舟醒来,打翻了药碗,谢七又端来一碗,他再次打翻,谢七跪地道:“主子您还烧着,得服药。”

他冷声道:“无妨,死不了。”

谢云舟不知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心少痛点,后来他发现身体痛时,心便不那么疼,干脆药都不喝了,反正也死不了。

他鲜少有这样肆意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若是给营中兄弟们看到,八成会笑话他。

尤其是张同,肯定会嚷嚷的全军营都知晓,说堂堂的大燕朝镇国将军为了一个女子糟践自己。

可是,他就是想这样做。

想尝尝她受过的苦。

谢云舟从床榻上站起,便穿衣服边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谢七躬身道:“将军不在府里这三年,夫人…夫人确实过得很不好。”

“都有谁对她做了些什么?”谢云舟蹙眉道。

“这……”谢七平日没曾像今日这般婆妈,一直没有下文。

“讲。”谢云舟厉声道。

谢七道:“是老夫人,大夫人,还有小姐。”

谢云舟穿衣服的手指一顿,眼睑半垂,敛去光泽,沉声道:“讲。”

谢七一一道来,谢云舟脸色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像是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夕,脸上只剩怒气。

他眼睑闭上又掀起,“还有吗?”

“大夫人还冤枉夫人同、同他人……”谢七话未说完,谢云舟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顷刻间出现裂痕,上面的茶盏应声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一如他此时的心。

谢云舟忍住头晕目眩,冷声道:“去主院。”

谢老夫人见他来,以为他还来看她的,方要诉苦,谢云舟唤了声:“周嬷嬷。”

周嬷嬷看他神色不对,咚一声跪在地上,“将将军。”

谢云舟道:“你可知罪?”

周嬷嬷抖着唇道:“老奴不知。”

“不知?”谢云舟冷笑一声,一把抽出谢七手中的佩剑,抬手削去了周嬷嬷两根手指。

周嬷嬷倒在地上哀嚎出声。

谢云舟道:“你打了夫人这便是惩罚。”

随后又道:“把人拉出去,杖责十五板。”

周嬷嬷哀嚎声更大了,“老夫人老夫人救我。”

谢老夫人不得动弹,红着眼睛求情,谢云舟未曾理会,说了句:“母亲好生养着。”便转身离开。

后来,不只周嬷嬷挨了板子,谢馨兰的婢女春桃,王素菊的婢女冬枝也挨了板子。

王素菊求情,也挨了十板子,谢云舟眼眸腥红,眼神犀利,像是好吃人般,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谢馨兰原本还庆幸少了这一顿责打,谁知后来她也被带了出去,罚跪祠堂三日,不给饭吃。

她自小娇惯哪受的了这样的惩罚,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可即便是晕倒,人还是被带去了祠堂。

用谢云舟的话说:“就是躺着你也得躺够三日。”

祠堂门重重关上那刹,刚刚醒来的谢馨兰再度晕了过去,她不知,有老鼠在她身上爬过。

谢云舟把家务事料理清楚,有人送来了拜帖,他接过,打开,定睛去看,眉梢骤然蹙起,说了句:“别跟着我。”

便驾马出府了。

人去的是城外,便是上次他带谢府众人赏梅的地方,冬日的红梅似乎更刺目了些。

他去时,荀衍已然到了那里。

二人隔着老远对视到一起,随后谁都没说什么,举着手中的剑刺来,荀衍是带着怒气来的,他要为江黎报仇,便是眼前这人让江黎痛苦了多年,他定不会饶他。

谢云舟心里也窝着火,想起他同江黎在一起的画面,心便撕裂般的疼,他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休想觊觎。

都是高手,打起来都狠戾,谢云舟胳膊先中了一剑,有血流淌而出。

他后退,避开,再上前反击。

荀衍打的毫不迟疑,又提剑扑过来,冷声道:“谢云舟你该死。”

动静太大,白雪飞扬,红梅飘落,最后二人身上都受了伤,谢云舟的伤要严重些,胸口处突突冒着血。

他抬手捂上,眼里迸出寒光,“荀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荀衍轻嗤道:“你知道又如何,阿黎现下只想见我,至于你,她说了,不相见。”

荀衍这话像是踩在了谢云舟的心上,原来……她连这样的事都告诉给了荀衍。

其实不是江黎讲的,是何玉卿,她顺口一提,荀衍记下了。

“谢云舟日后我会护着阿黎,你若是再敢叨扰她,我见一次打你一次。”荀衍道,“别人兴许怕你这将军身份,但我荀衍不怕,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他道:“阿黎这辈子我是护定了。”

不提江黎,谢云舟还好,提到江黎,他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痛苦难捱,胸口的血冒出的更多了,他手指也被血染红,脸苍白似雪,看着像是会随时晕倒似的。”

荀衍把人叫出来就是想教训,没心情看他装柔弱,说完要说的,翻身上马离开。

谢云舟等荀衍走了后,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须臾,疼痛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

当年谢云舟为了歼灭敌人曾连中了十箭,那日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得,可对比下来,似乎今日的疼痛更甚。

不是伤口有多深,而是他丢了那个最在意的人。

他怕是,再难寻回她了吧。

↑返回顶部↑ 章节报错(免登录)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