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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治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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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感受着怀中微凉的人。

头枕在他肩上, 是全然信任的姿态。

“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鹤栖寒还衔着那块衣料,轻轻磨着牙, 掩饰着油然而生的紧张,“要辛苦你了。我会配合你的。”

沈浊几乎注意不到旁的事情, 但他没被一句接一句的承诺冲昏头脑。他已经笃定了这信任的脆弱性, 不得不谨慎地做好防备。

柔软的绸带,一圈又一圈缠住纤细的手腕。鹤栖寒双臂贴着微红的耳尖, 手腕朝头顶延伸。他很难接受这等姿态, 拧着眉,在自己不知道时, 身子开始挣动, 可很快被人制止。沈浊低声在他耳边道:“不怕。”

鹤栖寒眸光水润,看了他一会儿, 眼中懵懂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笑意。

徒弟的下巴微微紧绷着,像是也同他一样紧张,显得有些可爱。鹤栖寒想亲亲他,可病体的不适磨光了他的力气, 他扬了扬头, 够不到, 心中有些气馁。下一瞬,耳边却传来了沈浊的笑声, 他躺在床上,轻轻后撤,沈浊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床帐散下时,影影绰绰的, 天光像是蒙了层灰。

而鹤栖寒眼前已经花了,像是有满天星点不断闪烁。

徒弟的味道近似于烈酒,鹤栖寒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一条醉鱼,迷迷糊糊地,被人引诱进了深海。

紧张与兴奋导致了呼吸不畅。他下意识地不断挣扎,却挪不开身子,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被迫承受自己的迟疑招惹来的后果。

湿漉漉的眸子无神地眨,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热度。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热度,他像是一团火,从肺腑灼烧到了肌肤。病骨支撑着身体,串联着魂魄,让他勉强光鲜地活在世上。可那把火几乎要烧化了他的生机,让他如同曾经希望的那样,安静地魂归大地。

沈浊察觉到他温度的改变,抵着他的额头,微微皱眉。

“发病了。”鹤栖寒轻轻喘息着,声音也湿润了,沙哑着让人极想接近,“很难过。”

衣料摩挲着身子各处,沾上了热意,又很快离开。外面有风,鹤栖寒忍不住朝沈浊怀里缩。

沈浊的手掌拢住了他的肩,认真地朝他承诺:“我会治好你。”

“我知道,”鹤栖寒垂着眸子,眼睫遮下了浅淡的阴影,“我只是希望……那过程别太难熬。”

沈浊的回应是一串清浅的笑。

于是鹤栖寒知道,自己对自己的状况,有些拿捏不清了。

沈浊将霜雪龙吟这个罪魁祸首关在外面,鹤栖寒瞥见他早已准备好的剑,一瞬间觉得不可思议,轻轻合上了眸子。

剑尖刺入,带走了部分热意。可绵密的痛意由一处传开,散入整具身体,用药时的痛苦,比单纯发病时要更甚。他几乎是一瞬间涌出了眼泪,紧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柔软的指腹擦去了他唇边的血迹,用湿润混合着血腥。

“疼了别忍着,咬我。”沈浊道。

鹤栖寒于是不再客气,狠狠咬住他的脖颈,像是一只绝望的孤狼。

师尊怎么可能是孤狼呢。沈浊好笑于自己一瞬间的想法,轻轻牵扯着鹤栖寒,调理他的病体。

病痛让鹤栖寒比平时娇弱了许多,沈浊抽剑时蹭过肌肤的声音,让他反射性地呼吸一紧,几乎带着哭泣:“别……很痛。”

剑刺入了身体,怎么会不痛呢。沈浊轻轻拍着鹤栖寒,与他打商量:“师尊不想用这把剑,不如先用霜雪龙吟试试?师尊的病多半由它而生,说不准它比我的剑更有用,可以不让师尊这么难过。”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都开始治了,怎么还有中途换药的道理。鹤栖寒眼角泛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怒视着沈浊。挣动时,却被重新归来的剑卸去了力道。

他泄愤般地咬紧了,想让沈浊也明白疼痛。可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无论如何也弄不痛徒弟。只是咬到了关键处,血流一时淤滞,而后报复性地上涌,而后上头,沈浊整整缓了几息,才反应过来。

都被如此有针对性地报复了,他哪还有那么多调侃鹤栖寒的闲情逸致,剑势紧迫了,几乎化出了水声,惹得鹤栖寒说不出话来,低低地发出喉音。

治疗比发病更漫长,却谈不上更难捱。鹤栖寒身子太弱,在治疗时常昏过去,清醒时偶尔还能调侃两句,逗逗报复心重的徒弟。沈浊好气又好笑,多少心疼都被气没了,于是原本就难过的治疗,变得让鹤栖寒更加承受不住。

捆带柔软,一次次蹭掉又被绑上,手腕上漾开了圈圈层层的红纹,沈浊常心疼地亲亲它,带来的却是夹杂着痛的氧意。鹤栖寒后来习惯了,在他亲亲手腕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沈浊的头发玩。

手腕垂落时,鹤栖寒扯着沈浊的长发。他自己的头发早已披散开,与徒弟的混在一处,被他搅乱了,系在一起,像是搅乱一池平静的水。

沈浊与他十指相扣,声音沙哑,出口却是调侃:“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鹤栖寒被一颠,身子颤了颤,趁徒弟俯身理剑时,埋怨地咬住沈浊的脖颈,慵懒沙哑的声音里带了点危险:“你说谁不识字?”

他牙齿在沈浊脖颈上扣了扣,带着危险的意味。察觉到了威胁,沈浊十分有求生欲地道:“是徒儿不识字,辜负了师尊的拳拳之心。徒儿日后必定刻苦修炼医术,多加治疗,让师尊早日康复。”

鹤栖寒反射性地想回避了一瞬,可沈浊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鹤栖寒实在想不到,药效越到后面越强。虽然不如开始时痛得尖锐,却仍旧刺穿了他,剥夺了他的意识。浑浑噩噩,早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意识模糊时,迷乱的花香与酒味交缠在一起,将一切痛苦抽离。鹤栖寒闭上双眼,机制的舒适与快意便将他带入了梦乡。

他有感觉那是治疗的结束,再次清醒时的安定,让他确认了这个想法。

只是病去如抽丝,虽安定了,全身却懒洋洋的,若不是睡得太饱,再也睡不着,鹤栖寒真想回去再睡几日。他一犹豫,旁边的霜雪龙吟便发现了他的动静,激动地震颤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鹤栖寒眨了一下眼睛,警告霜雪龙吟不要再动。这把带给过他无尽折磨的剑,有了灵智以后对他也有无限的愧疚,十分乖顺地安静了下来。

鹤栖寒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外面的动静。鹤栖寒下意识合上双眼,感觉到沈浊的脚步声停在了他床前。

他想睁眼,又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便装睡着。沈浊一直没有离开,他渐渐又有了睡意。

昏昏沉沉中,他感受到沈浊亲了一下他的额角,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睡就睡吧,我守着你呢。”

鹤栖寒强撑着抬起眼皮,指尖拽住沈浊的衣领:“一起。”

沈浊怔了一瞬,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师尊就是不一样,他想,都这么困了,还气势足足地拽着他衣领。

他又想,若是自己也睡了,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这些心思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点感动。

鹤栖寒揽住沈浊,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也发觉了他的一些情绪,不由得有些疑惑。

沈浊:“你以前说我睡觉磨牙,不乐意让我同你一起睡。”

鹤栖寒轻笑了一声,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困倦的猫咪:“多大点事……以后让你睡回来……”

“……!”沈浊彻底睡不着了。

鹤栖寒却已经陷入沉睡,侧着身子,眼角眉梢都透着安稳。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凑上前去,在鹤栖寒眼角落下一个轻轻的亲吻。

分明醒着,却像做梦一样。

师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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