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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完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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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看见杨昪。

自从那日他离开蓬莱殿, 出宫之后,他见过赵燕贞一面,接着就把自己关在了王府。

长安城乌云遍布, 绵密的秋雨从天空降落下来, 到处都散发着潮意。

马车吱吱扭扭地使出宫城,车轮在青石板上碾过, 摇摇晃晃, 停留在秦王府门前。

内官打开车门,撑起一把油纸伞, 弯下了腰。

“天后,到了。”

一只素白的手从车中探出,扶在门框上。郑嘉禾步下马车, 裙摆也跟着滑落, 她走了几步,很快被溅起的雨水洇湿了裙角。

有内官小跑着上前叩门,当郑嘉禾走上台阶, 立在檐下,仰头望着府门上栩栩如生的虎状铜扣时, 小厮从里面打开了府门。

他看见来人, 惊了一下,连忙低伏身体:“天后。”

郑嘉禾抬步向前走去,小厮撑着伞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道:“陛下,王爷这几日都在正院,闭门不出……”

郑嘉禾很快就转到了熟悉的房门前。

小厮识相告退,郑嘉禾迟疑了一会儿,没听到屋中的动静, 抬手推开房门。

室内一片昏暗,屏风后,杨昪趴在案上,一动不动。案几上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堆叠的纸张和书册,甚至在案旁的地上,也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几本书。

郑嘉禾嗅到轻微的酒气,她走上前,蹲下身,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本书,翻到封面处看了一眼。

是记载着前朝兴亡的史书。

再去看其他书册,也不外乎如是。

而杨昪侧枕在手臂上,双目紧闭,眼下泛着淡淡的鸦青色,他面色疲惫,手边的案几上还放了一只酒杯。

郑嘉禾走到他的身侧,挨着他跪坐下来。

“维桢,”郑嘉禾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唤,“你若是要休息,便到榻上去。”

杨昪眉心轻动,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茫然了一会儿,意识到是郑嘉禾,把目光转向她,哑声道:“你来了。”

郑嘉禾道:“你久不去宫中,我总有些担心你。”

她扶住他的手臂,想让他站起来,杨昪却直起身,有些难耐地活动了一下脖颈。

姿势不对,他睡得不舒服,浑身满是疲惫。

郑嘉禾喉间溢出一声轻叹。

“你心中有什么不满的,便与我只说,”郑嘉禾盯着他道,“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杨昪默不作声,他转了转目光,视线落在案几上摊开的一本书上。

郑嘉禾瞥过去一眼,正好看到那书页的上方,用正楷书写的两个字:

覆灭。

大约这几天,他一直在忧心的,还是与她之间那不宜言说,但一直存在的矛盾。

郑嘉禾的手顺着他的肩膀向上,捧住了他略带些胡茬的脸。

“我已下诏,只要那些宗室肯降,我就不杀他们,依然给他们应有的待遇荣养。”郑嘉禾说,“维桢,我也不想杀戮太多的。”

杨昪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他目光微垂,依然沉默。

“我不改国号,大魏不会亡国。”

杨昪手腕一顿。

“待我百年之后,江山交由太羲,”郑嘉禾说,“她将承继着你我的血脉,以大魏女帝的身份将天下传承下去。这样,你满意了吗?”

杨昪抬目看她。

郑嘉禾轻柔地笑了笑,她身体前倾,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别折磨自己,我和太羲都会心疼的。”

郑嘉禾没有在秦王府待太久,前线战事紧急,她还要回宫与朝臣议事,多方部署。

又过了两日,一直处在舆论漩涡中心的秦王终于现身。他脊背挺拔,大步走入朝堂,迎着众人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撩袍跪了下去。

郑嘉禾一愣,从高位上站了起来。

“臣请出征。”杨昪道。

战神秦王亲自出战,又是此次传言中的主角。当他带着兵马,势如破竹,先后击败几处叛军时,战场上的形势便立时变得明朗起来。

天后有诏,降者不杀。

被逼到绝路的叛军中,有人先扛不住,试探着向长安递了认罪书,天后果然遵守承诺,不但没有给他定罪,反而赐下许多仆从财宝,以作安抚。

有了这个先例,各地宗室联合起来的叛军,便纷纷起了些犹疑的心思,一个一个的向长安倒戈,四散分化。剩下的还固执的那些,也很快被秦王率军攻打,狼狈奔逃。

等到战乱平息,已经是元兴五年春。

战无不胜的秦王殿下再次率军凯旋,天后率领群臣亲至城门处相迎,将战功赫赫的秦王迎到太极殿。

当着朝臣的面,秦王首先请出了当年在景宗皇帝身边服侍的老宦官,让他讲述了在景宗皇帝巡游并州时,落榻赵家所经历的一切。

“赵淑仪温婉端方,知仪守礼,很得景宗陛下看重。”老宦官脊背有些佝偻,他被恩赐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为大家讲述,“当时陛下要到别州去,本来想带着赵淑仪一起的,但顾及赵淑仪即将离家,特别恩赐淑仪在家中多住了几个月,让她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日子。谁曾想这就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随意编排。”

老宦官叹口气,愤然地拍了拍大腿:“而今赵淑仪仙逝多年,竟被乱贼诬蔑至此,实在可恨!”

此言一出,众臣唏嘘不已。

本来他们也觉得荒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秦王殿下会不是景宗皇帝亲生子呢?

有大臣大着胆子问:“那……那个邵夫人……”

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早就打探清楚了,所谓传言中死而复生的赵淑仪,根本就是那个女大臣邵煜的母亲。这要是对上,那就真的荒唐了!

老宦官啧了一声:“赵淑仪是有一个亲妹妹赵六娘,两人长得极为相似。只是那位娘子身体不好,从小被赵家人养在院子里不出门,外人才不知道。当年景宗陛下到并州时,赵六娘已经出嫁了,连老奴都是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娘子的存在的。”

“这么说,邵夫人就是赵淑仪的妹妹赵六娘?”

老宦官点了点头:“后来啊,赵淑仪几乎与赵六娘同时怀胎,两姐妹关系好,便时常住在一处,交流谈心。没过多久赵淑仪入宫,赵六娘也跟着来了长安。只是可惜……”

有大臣接话问:“可惜什么?”

“可惜赵淑仪命不好,小皇子生下来就没了,赵六娘怕她知道了伤心,便把自己的孩子抱给她看,骗她说是她的孩子。这件事被景宗陛下发现,陛下怜悯赵淑仪丧子,竟允准了赵六娘的做法,甚至直接把赵六娘的孩子留在了宫中,当做皇子养着……”

大臣们原本还津津有味,当故事听着,到后面时,却越来越觉得不对。

郑嘉禾倏地变了面色。

赵淑仪的孩子死了?那这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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