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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番外(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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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景二十三年,六月十七。

这个于寻常百姓而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对唐家和沈澄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这一日(),整个唐府红绫飘飞,喜气洋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唐家老太君要嫁女儿。

只是她这个女儿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澄要娶唐月疏的事儿,一早便传开了,众人只当这样不像婚事不像丧事的,应会私底下悄悄举行,可谁曾想当日两边皆是这般大张旗鼓。

沈澄身着大红的喜服,在吉时骑着马,带着一众迎亲队伍前往唐家,这架势,就像是真的要迎娶一个活人一般。

据当日身处唐府的宾客说,沈澄抵达那厢后,便自唐老太君手中接过唐月疏的牌位,他眸中含泪,却是温柔地笑着,说了句“月疏,我来娶你了”。

此言一出,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底下却隐隐响起一片抽泣声,说罢,沈澄冲唐老太君跪下,抱着唐月疏的牌位磕了个头,“岳母大人,小婿便带着月疏走了。”

唐老太君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将沈澄扶起,“好,好,往后我就将月疏交托给你了。”

沈澄答应罢,便捧着唐月疏的牌位出了唐府,这次他没有骑马,他说他不想让唐月疏坐在轿上受了颠簸,于是,他便走着,穿过小半个京城,迎娶她到沈家。

那日,万人空巷,京城不少百姓都跑出来围观沈太傅娶妻。

对于沈澄迎娶牌位一事,京城中议论纷纷,有说沈澄疯了魔的,亦有赞许这位沈太傅痴情的。

而这些,对于沈澄来说从来不重要,他只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沈澄娶了她唐月疏。

虽迟来了近二十年,但她唐月疏终于成了他沈澄名正言顺的妻子。

此生唯一的妻子。

烈日当头,沈澄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带着唐月疏的牌位回了沈府,奉于沈家祠堂之内。

沈府内大摆了酒席,沈澄神色如常,还不忘去席间向宾客敬了两杯酒。

及至夜深宴散,穆兮窈送走所有宾客,寻了一圈,才在祠堂内寻到了跪坐在蒲团上的沈澄。

他抬首怔怔地望着唐月疏的牌位,双眸空洞,面上没有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兮窈在门口站立片刻,才上前在沈澄身侧坐下,低低唤了声“爹”。

沈澄这才回过神,侧首看向穆兮窈,浅笑道:“窈儿,你来了……”

穆兮窈轻轻“嗯”了一声,“您又在想娘了?”

沈澄闻言,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想,每日都在想。

从前的沈澄给不了唐月疏太多,而今日的沈澄却能轻而易举将最好的都捧给她,可是,她却已经看不见了。

穆兮窈知晓沈澄心里难过,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便转而道:“昨日,方嬷嬷与我说,我的名字是娘亲自取的,还是取自一首诗呢。也不知爹爹有没有听过,那句诗叫‘窈窕垂涧萝,蒙茸黄葛花

() ①’……()”

本只是静静听着的沈澄倏然睁大了双眸,幽幽转头看来,须臾,竟是直直坠下两行泪来。

见得父亲这般反应,穆兮窈蹙眉,爹,你怎么了??[(()”

沈澄没有答她,只站起身,道了一句“你随我来”。

穆兮窈疑惑不解地跟着父亲的脚步,一路行至他的书房,便见沈澄在一处橱柜前翻寻了片刻,蓦然寻出一卷画来。

沈澄将这画递给穆兮窈,穆兮窈解开绳结,将画展开。

这是一副青山翠谷的风景画,看着其上所描之景,她双眸微眯,紧接着便在角落寻到了那句提诗。

正是那句“窈窕垂涧萝,蒙茸黄葛花”。

“这是你娘写的。”耳畔,她父亲的声音幽幽响起,“当初我一时兴起画下这副画,便给你娘亲瞧,她看了一眼,说想到了一句很适合的诗,是她前段日子在书中看见的,就让我将画置于篮中,递到墙的另一侧,过了几日,她将画还于我时,上头便多了这一行诗……”

沈澄讲述的语气很平静,可却引得穆兮窈内心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她突然有些理解,不过相识几年,几年间也不过是隔墙相望,她爹何至于对她娘念念不忘了十几年,甚至能一度自愧成那般,深陷过往,无法自拔。

她怀疑若没有她,他爹在得知她娘故去后,或真的会随她娘一道去了。

而她娘,好似因着受伤而忘了那些过往,却好像根本没有忘,至少潜意识里她一直记得她爹,记得他们曾经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

才在冥冥之中,为她取下了这样一个名字。

穆兮窈鼻尖一阵阵泛酸。

这般纯粹而又美好的感情,伴随着紫藤花的芬芳,镌刻在骨子里。

无论对她爹还是她娘来说,终是一生难以磨灭……

五日后,唐月疏的尸骨终是从荆县一路被运送到了京城。

只是运送棺椁的队伍并未入城,而是暂时停在了一处庄上。

而唐家众人、沈澄及穆兮窈则在清早开了城门后赶了过去。

面对装着女儿尸骸的棺椁,唐老太君抚摸着棺盖,到底还是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她怎能想到,当初她亲自送女儿出门,还曾拉着她的手,切切嘱咐她早些回来,然再见却已过了十几年,母女二人更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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