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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身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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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安南侯府正门。

穆致诚和刘氏站在那厢,就等着门房传话回来,穆致诚心下惴惴,不安道:“侯爷信中都说了,让我们来京城后便去神机营寻他,我们就这般贸贸然来了侯府,会不会不大好……”

刘氏横他一眼,“侯爷来信让我们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那死丫头再怎么说都姓穆,此番出嫁却是没有娘家人相陪,终究是丢人了些,侯爷让我们来不就是为她撑场面的。”

穆致诚仍面露犹豫:“可离窈窈成亲尚有段时日,我们也不必急于一时……”

“哪能不急啊!”刘氏语气登时激动了几分,“老爷就一点不为我们筠儿考虑吗?一想到筠儿独自一人在那般地方吃苦,我撕了那死丫头的心都有了!”

刘氏缓了口气,又道:“我特意打听过了,今儿特别,是那个死丫头生下的女儿举行拜师礼的日子,不仅请了京城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连太后都来了,若我们在这般场合与那丫头重修旧好,届时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在宁县谁还敢再难为我们,就是筠儿,指不定那丫头一高兴,在安南侯面前求求情,她便能回来了……”

刘氏一副算盘打得好,穆致诚却仍是有些战战兢兢,恰在此时,门房回来了,恭敬道:“穆大人,夫人,侯爷让小的请你们进去呢。”

闻得此言,刘氏面上一喜,忙和穆致诚一道随门房往前院堂屋而去。

众人正在堂屋小坐,直等着一会儿去厅中用午宴,蓦然间,也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那不是穆大人和穆夫人吗”,众人的视线齐齐往堂屋外看去,果见被小厮领进来的两个身影,底下登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太后亦双眉蹙起,瞥向穆兮窈,感受到太后投来的目光,穆兮窈晓得太后大抵以为是她请来的人,她没有言语,只默默垂下了脑袋。

及至堂屋,那跟在后头的身影蓦然快了步子,哽咽着高喊了一声“窈窈”,直冲到穆兮窈前头,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见穆兮窈微一瑟缩,眼神警惕地盯着她瞧,刘氏作出一副心痛的模样:“怎的,一段日子不见,便不认得母亲了。母亲可是日日念着你,如今你姐姐不在我身边,你亦不在,母亲一人常是觉得孤独,实在想你们想得紧……”

穆兮窈静静听她说罢,缓缓将手抽了回来,唇间泛起些许冷笑,“穆夫人玩笑了,从前在穆家,夫人便视我为无物,怎的几年不见,夫人就突然开始想我了呢……”

听得此言,刘氏双眸微眯,的确是几年未见,打这丫头生下孩子,她便再未去过庄上,没想到如今再见,向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死丫头,如今也生了刺,竟敢对她言语相嘲。

可为了女儿,她仍做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张嘴正欲再说什么,就听得一旁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

“不必演了,我去信教你们来,可不是想看这般子母女情深的。”

刘氏抬眼看去,便见那位安南侯眸色沉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她抿

了抿唇,但还是壮着胆子,努力笑道:“侯爷,这先前我家筠儿的确是做了些对不住窈窈的事,可到底也受了罚,吃了教训,不管怎么说,窈窈都是我们穆家的孩子,我们心下终究是在意她的,想她好的……”

她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声冷哼。

“虽得她姓穆,但也不必是你们穆家的孩子!”

这话听得实在奇怪,什么叫不必是穆家的孩子,穆兮窈疑惑地看向林铎,却见他转向太后,“既得皇祖母今日也在,正好也帮着见证一番。”

林铎神色端肃,眸光炯然,这派样子不禁令堂内众人皆不由得屏息,总觉得似有大事要发生。

穆致诚早已被这番气氛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蓦然听得一声“穆大人”,登时吓得人一抖,就见那安南侯对着他道:“我这里有一物,需得让你认认。”

他尚且还未反应过来,已然有一张纸被展到了眼前,“穆大人可认得这纹样?”

穆致诚凝神看了半晌,眸中却满是迷惑,似乎并不识得这是什么。

然穆兮窈却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我娘的遗物!”

看着穆致诚这般反应,林铎蹙眉,又问,“这是窈儿生母的遗物吗?

穆致诚怔了一瞬,旋即连连点头,“是,是,是窈窈母亲留下的东西。”

“穆大人确定?”

“确定。”

得了肯定,林铎转向一侧,“大夫人,您告诉穆大人,此物所属于谁?”

唐家大夫人杨氏自人群中走出来,她强忍着泪眼,一字一句道:“这是我那小姑子,我夫君的亲妹妹唐月疏的周晬礼,是她的贴身之物。”

话音才落,堂屋内登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纵然未做过多解释,可这话的意思已然再清楚不过。

打听到“唐月疏”几字,站在角落的沈澄几乎是一瞬间怔忪在原地,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刘氏亦是难以置信地看向此时面色惨白的穆致诚,“老爷,您不是说,那云嬿是你去烨城查探时纳的妾吗!”

怎的突然就变成了什么唐家的姑娘。

穆致诚神色闪烁,好一会儿,才颤着声像是喃喃般道:“想是……想是弄错了,毕竟这玉佩总也会有相似的,指不定就是两枚玉佩的纹样相近了些,对,定是如此……”

他话还未说完,蓦然伸出一只手,夺去了林铎攥着的那张纸。

沈澄辨认着上头的纹样,小心翼翼却又看得细致,似是希望一切如他所想,但又不希望那是真的。

少顷,他双眸微张,旋即似是认命般缓缓垂下手去,唇间泛起一丝苦笑,他转头看向站在那厢的穆致诚,眸光渐渐冷下来,在众人猝不及防间,骤然挥拳而去。

穆致诚被一拳打翻在地,还来不及爬起,便又重重挨了一拳。

“沈太傅……”林铎拦下他,他亦知穆致诚可恶,但若现下就将他打死,许多事便没了结果。

沈澄似也明白,他停了手,眸中

似有莹莹泪光闪烁,他没了平素的温文儒雅,有的只是看向穆致诚时的咬牙切齿及浓重的恨意,“这些年我心下一直盼她活着,但绝想不到,她当年确实没有死,却被你这般子人霸占为妾,你个畜牲,可是故意囚了她,让她不得回家报信!”

“我……我没有……我没有囚她……”穆致诚捂着肿起的半张脸,慌忙解释,“我在河边寻到她时,她或是磕了脑袋,压根不记得自己是谁……”

当年,他被派赴烨城,学习筑堤事宜时,偶然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看着她那昳丽动人,宛若谪仙般的容颜,他蓦然间昏了头,在她醒来,询问自己是谁时,竟脱口而出,告诉她她是自己的妾。

想到她娘这些年的遭际,穆兮窈几欲站不稳,全靠红缨半扶着她,“原来我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并未得什么癔症,是爹你一直在骗她,她有家,亦有家人,她根本不是你的妾!”

堂内诸般指责的目光如无形的箭雨飞掷而来,穆致诚背上泛起密密的冷汗,惊慌失措但仍在不断狡辩:“我只是……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可你们想想,若非我在河岸边发现了她,指不定她早就死了!是我救了她,是我救了她呀!”

林铎冷眼看着他,实在不知他如何有脸说出这般子话,“可也是你,生生将她困在你的府里,直到死都没能再见到家人最后一面,穆致诚,你可知,在大晟,拐骗之罪,最重可施以磔刑!”

磔刑!

穆致诚怎会没听说过磔刑,那可是断手断脚,死无全尸的酷刑!

他看向穆兮窈,飞快膝行过去,攥住她的裙角,宛若攥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哭嚎着道:“窈窈,窈窈,你帮帮爹,不,你救救爹啊,你应当知道,我当初对你娘有多好,她虽为妾,但她屋里的珠玉首饰,绫罗绸缎,就是正妻也不一定享受得到,你替爹求求情,替爹求求情啊……”

穆兮窈阖眼,默默坠下泪来。

求情?

纵然他是她的父亲,她也绝不可能替他求情。

她娘本应是唐府尊贵的姑娘,过她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受人所骗,以妾的身份,被囚在荆县那个院落里,恍惚记得,却又想不起自己的家究竟在哪儿,直到死都是抱着遗憾而去。

原来去岑南的那一回,她在唐府老宅看到的那棵桂树就是她娘梦里的那棵,她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回了那个她娘生前朝思暮想的家。

若她求情了,又怎对得起她死去的阿娘!

正当穆致诚全抛了尊严,在穆兮窈面前苦苦哀求之际,就听得一声冷笑。

他身侧的刘氏自嘲般道:“是啊,那个贱人分明是妾,却处处压我这正妻一头。自打她来了以后,老爷你何曾关心过我和筠儿。她命可真好,居然是什么唐家的姑娘,要我说,她死得好,死得可真好啊!”

刘氏像是疯了一般,骤然仰头大笑起来。

穆致诚看着她,倏然想起什么,一下抬手指向她,破口大骂道:“毒妇,你这个毒妇!对

,是你,就是你……当年就是你害死了嬿儿,你这个杀人凶手,当初若非因得筠儿还小,我不忍她失了母亲,又怎会包庇你到今日!”()

穆兮窈闻言身子微晃,难以置信地看去,我娘她……难道不是病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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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娘的死,竟还另有隐情吗!

看着穆致诚迫不及待揭露她的模样,刘氏只觉可悲,几十年夫妻,到头来,他居然为了自保,巴不得她赶紧去死。

“是啊,是我杀了她。”刘氏止了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致诚,却是不否认,只缓缓反问道,“但这不是老爷你默许的吗?”

穆致诚面色陡然一变,“你……你在胡说八道在些什么!”

“胡说八道?”刘氏笑,“若非今日那小贱人的身世揭露,我怕是至今还想不明白,为何当初我命身边的嬷嬷试图在那个小贱人喝的药中动手脚,将药方拿给大夫时,大夫却说那方子只会加重头疾。原来老爷你,一直不想她头疾痊愈,恐怕也是害怕她想起过往一切,惹祸上身吧……”

她已然无所顾忌,既得他不仁,她也不必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恩情,他想拉她下水,好啊,那就一起死!

看着穆致诚几乎没了血色的脸,刘氏继续道:“所以当年在发现她头疾越发严重,甚至一度陷入昏迷之际,你派人去查药方,分明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却任由那个小贱人继续服药,老爷心下其实,也是想她死的吧,毕竟她死了,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当年对她做的不堪之事……”

穆致诚已然抖得跟个筛笠一般,却仍在拼命摇头,对着四下道:“莫听她的,她分明是在胡言乱语,她就是个疯妇,是个疯妇!”

刘氏似乎早已想到他会这么说,淡然开口:“此事是真是假,寻荆县城西那位开药的大夫,一查当年的医案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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