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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送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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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致诚双唇抿了抿,眼神略有些飘忽,却是没有答话。

他这般反应,已然告诉了穆兮窈答案。

他记得,他根本就记得!

想来那日他不是没认出她,而是故意不认她。

可为什么,是觉得她给他丢了人,还是根本不愿意相信她。

穆兮窈唇间泛起些许苦涩,末了,凉道:“女儿知道了,父亲今日所求之事,女儿无法应允,还有……父亲或得做好准备,姐姐犯的是欺君之罪,恐怕不但她自身难保,连父亲您和整个穆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听得此言,穆致诚有些慌了,他看着穆兮窈这副事不关己的模,似想怒,但瞥见站在一侧的周管事,还是弱弱地缩回了脖颈。

或是知道算求穆兮窈也无望,少顷,穆致诚站起身,深深看了他这二女儿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怅惘。

“你与你娘是越相像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

她娘……

穆兮窈从前并不觉得,而眼下听她爹提起她故去的娘,只觉一阵恶心。

她端坐在圈椅,抬眸看向穆致诚,一字一句掷地有道:“我虽还小,可隐约记得阿娘并不喜父亲您,从前我还不明白,眼下却是懂了,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根本配不我阿娘!”

“你……”

穆致诚似被戳中了痛处一般,面显露出些许不堪。

可他似也否认不了此事,许久,叹了气,末了,也只是拂袖转身离去而。

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穆兮窈方才站起身,然还未站稳,却是双腿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周管事忙去扶她,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心疼,“夫人……”

穆兮窈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只是么多年,在穆府唯唯诺诺惯了,头一回敢这般同她父亲话,一有些不适应罢了。

她其实早明白的,方才话也是多问了,她父亲心里若的有她,何至于连她了都没有一丝伤心。

甚至大抵,他压根不希望她这个女儿出生在世。

回了雨霖苑,穆兮窈便蓦然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周身烫,头疼欲裂,她想大抵是吹了前夜的凉风,受了寒了。

这身子当是不济!

穆兮窈怕岁岁染了去,便让红莲带着她暂且去了侧卧,她吃了红缨煎好的汤药,在床榻躺下,阖眼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了她的阿娘。

她躺在阿娘怀里,阿娘纤细温暖的手落在她额,儿格外轻柔,“窈窈乖,好生睡一觉,醒来便不难受了……”

听得这话,穆兮窈没忍住,簌簌掉下眼泪来,她缩起身子,贪恋地嗅着娘亲身浅淡怡人的香气,哑唤了句“娘”。

她听见娘亲笑了,对她:“窈窈都是当娘的人了,怎的还哭鼻子呢……”

是啊,她都是当娘的人了,仅仅十五岁,分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被迫成了娘。

她需得承担起当娘的责任,

保护好她的女儿,可谁又来保护她呢?

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想做个孩子,依偎在母亲身边,无忧无虑,尽情撒娇。

她攥住娘亲的衣襟,像岁岁素来爱对她做的般,将脑袋埋进母亲怀里,须臾,便有一双手,环抱住她,灼热的体温熨帖了她所有的病痛,仿佛身子也不似前般难受了。

穆兮窈依恋地回抱过去,紧紧的,牢牢的,仿佛一松手她的阿娘,唯一疼爱她的亲人便会再次消失不见……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熹微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帐外,穆兮窈幽幽睁开眼,身子然好受了许多,只因着昨夜了热,出了汗,如今周身黏糊糊的颇有些不爽。

早候在外头的红莲听得响动,打帘进来伺候,“夫人可舒服了些,侯爷吩咐了,若夫人还觉难受,再请郎中过来瞧瞧。”

穆兮窈摇了摇头,“不必请了,然好多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以往这个辰,岁岁也该醒了,可今日怎的安安静静的,全然听不到她的话和笑。

“岁岁呢?”她不由得问道。

红莲垂眸答:“太后派人来请,姑娘随侯爷一道进宫了。”

言至此,她忙又补充:“侯爷,夫人身子不适,便不叫醒您跟着一道去了。”

穆兮窈静静看着红莲,见她神色略有躲闪,一双手垂在底下,紧紧攥着,当是一点也不会撒谎。

她哑然失笑,颔首道:“我知道了。也好,你打些水来,我想擦擦身,一会儿去个地方。”

红莲疑惑地问道:“夫人要去哪儿?”

穆兮窈起身下了榻,“刑部大牢。”

皇宫,慈寿宫。

岁岁看着一桌子各式各的糕食,眼睛都瞪大了,她怎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点心呢。

“想要吃什么,只管拿便是。”见她挑花了眼,太后慈笑着摸了摸岁岁的脑袋。

岁岁望了一圈,末了,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杏仁酥,却是未送给自己嘴里,而是直起身子,对着太后道:“曾外祖母吃。”

太后怔了一瞬,旋即面露欢喜,接过杏仁酥,夸赞道:“岁岁乖。”

“娘过,好吃的要分享,给辈。”着,岁岁又拿了一块杏仁酥递给对面的林铎,“给爹爹。”

林铎含笑接过,有意无意地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沉默了一瞬,倏然道:“岁岁这名固然好听,但也只可做乳名,这孩子如今认祖归宗,总归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名字,你回去好生思忖思忖,哀家也好替你参谋一番。”

“皇外祖母的是。”林铎道,“待回了府,外孙便与窈儿一道商讨商讨。”

听得他提及穆兮窈,太后抿了抿唇,面笑意淡了几分,一盏茶后,看岁岁也吃饱了,便让沈嬷嬷领着去院子里玩。

太后这般,林铎不必想便知她想同自己什么,待岁岁出去,果听她肃色道:“哀家瞧着,这孩子着实懂事得紧,毕竟是你林家血脉,这孩子可以留,但穆兮窈,不堪为

你侯府主母。”

听得这话,林铎并不意外,他微微挺直背脊,神色坚定。

“皇外祖母,外孙只想要这穆兮窈!”

太后抿了抿唇,“我知你喜欢穆兮窈,可你莫糊涂,不管怎么,这穆兮窈都是穆家人,而今她姐姐犯了欺君之罪,这穆家大抵无法在京城待下去了。她这般家世,无论如何都配不你正妻之位。”

林铎眼睫微垂。

他既许了她,便没想过出尔反尔,更何况他知她为何想要主母之位,不为荣华富贵,仅仅是为了岁岁。

岁岁是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她表面装得这般坚强,可他知道,她实则孤独得紧,亦脆弱如易碎的白瓷盏,不然昨夜也不会烧得迷迷糊糊,在他怀里喊着娘亲,哭得泣不成。

离开岁岁,便同于要了她的命!

然他这外祖母看中家世,他为她求再多大抵也无济于事,想来只能从旁处入手服于她。

他定定道:“可若她不能成为主母,岁岁往后便只能是侯府的庶女。”

闻得此言,太后似是不以为然,“庶女一事,有什么打紧,往后外祖母给你寻个温良贤淑的贵女嫁进侯府,记在她的名下,岁岁不也同嫡女。”

“可终究不是岁岁的亲生母亲。”林铎音凉下几分,“皇外祖母难道想让岁岁小小年纪便与生母分离吗!”

看惯了她这外孙素来对她孝顺恭敬的模,陡然听得他这如质问一般的语气,太后不禁怔了一瞬。

穆兮窈怕不是能蛊惑人心的狐媚子,竟是让她这素来清心寡欲,不好女色的外孙为之如此神魂颠倒,竟不惜顶撞于她。

太后沉下脸来,正欲作,却听得一清脆稚嫩的“曾外祖母”。

见岁岁跑进来,太后登敛了愠色,俯下身问:“怎的不在外头玩了?”

“曾外祖母,岁岁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岁岁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岁岁想求曾外祖母什么呀?”

岁岁指了指院中,“岁岁能折一枝个漂亮的花吗?”

太后抬首望了一眼,是一株名为魏紫的牡丹,花种金贵,紫红色的花朵浓郁艳丽,花开夺目,想来沈嬷嬷也晓得她很是喜欢,不敢随意让岁岁采摘,这才让她来询问她的意思。

“岁岁喜欢花,想要?”她问道。

岁岁点了点头,“娘喜欢花,娘病了,或许看了花,病好了。”

着,她看向林铎,“爹爹,我们什么候回家,岁岁想娘了……”

林铎笑着答她:“很快,再过一会儿,我们便回家去。”

太后垂了垂眼眸,少顷,对岁岁道:“既得喜欢,摘一枝带回去吧。”

“嗯,谢谢曾外祖母。”

看着岁岁兴高采烈跑去摘花的背影,太后沉默良久,旋即向林铎看去,“你非她不可吗?”

林铎站起身,拱手对着太后深深施了一礼,“是,若不能娶穆兮窈,外孙宁可让这侯府主母之位永远空置。”

太后地叹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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