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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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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冒昧问一下。”他小心的开口,“你说的九十年代,是1990后,不是1890后吧?”

温苓眉头一挑。

他立刻就一脸不可置信的风中凌乱的表情,天呐,都社会主义了,你们家怎么还封建残余得这么严重!

这不犯法吗!事实婚姻了,重婚罪一告一个准吧?!

“你奶奶……这么大度啊?就同意了?”

温苓嗯了声,神色淡淡:“我奶奶跟他……感情一般,主要是人很好,很能忍,不忍心杀了那个孩子罢了,当然,也跟我小奶奶的性格很老实柔顺,从不搞事有关。”

但是每次三叔为难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跑去奶奶的神主牌面前小声嘀咕,怎么就让他生下来了!

“后来我奶奶走了,老头就跟小奶奶补了结婚证,但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酒楼经营不善早就倒闭了,剩下炖汤店和凉茶铺,还有一家干货行,你也知道餐饮业很卷,每天都有新的品牌诞生,潮流饮品,网红餐厅,谁还会记得在老街里嘌呤很高的老火汤和苦兮兮的凉茶?”

年轻人不爱这些的,讲是讲容城人从小到大家里都会煲凉茶和炖老火汤,还有什么成熟的标志就是会主动喝凉茶,可事实就是,传统饮品在式微。

“老头把担子交给伯父,希望他能重振家业,但伯父身体不好,很快就病倒去世,他又把担子交给大哥,大哥也有心想做一番事业,觉得只要愿意创新,去迎合市场和年轻人的喜好,我们就会有新机遇。”

但是,“我们大五毕业那年,面试通知刚下来,大哥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是胃癌,不到晚期,但也已经是中期,医生交代要好好保养,最好是做手术,可是他担心的事太多,所以就把我叫回去。”

温苓说,其实一开始她不太愿意的,毕竟她哥可以找助手啊,“但是老头强烈反对,理由是我是女儿,不能碰家里的生意,我三叔又一直在旁边叽歪,觉得我哥既然要死了,我爸又没用,那就应该让他来当家,吹牛说自己肯定会把温家带得更上一层楼,我的反骨一下就出来了。”

“而且当时大哥在筹谋建厂,就是把各种凉茶和汤品做成便携装,即食装,在试验配方和筹集资金,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不想交给三叔,所以我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这才是温苓放弃读研的真正原因。

蒋淮南静静的听完,沉默半晌,长长的舒口气,说了句:“果然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是啊,计划赶不上变化。”温苓点点头。

“难怪白天在婚宴上,你会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

温苓抬眼看他,笑笑:“随便说的,你记这么劳做什么。”

“那……你们家厂子现在开起来了么?”蒋淮南又问。

温苓笑着点点头:“之前形势不好,直到去年年初才建成投产,现在算是步入正轨了,不过主要收入来源是给几个品牌代工。”

“慢慢来。”蒋淮南不用问都能想到她要发展起一个品牌有多难,于是说,“这几年你辛苦了。”

说得认认真真,温苓听了一愣,霎时间沉默下去,没了说话的欲望。

只是眼睛忽然觉得有些酸痒,连忙眨了眨,又撑起一张盈盈的笑脸来。

热水壶里水早就烧开了,但他们刚才聊得太投入,没有听到水壶发出的蜂鸣。

蒋淮南起身,把热水壶拿到洗手间去,住酒店,为了安全,第一壶水都是不喝的。

第二壶水开始发出呼呼声时,梁槐景又坐回了沙发上,和温苓讲着他们厂子里都有什么。

“五花茶,甘和茶,七星茶,生脉饮,清络饮,酸梅汤,还有龟苓膏之类。”温苓回忆了一下,“还有别的,一时想不起来这么多。”

“店里都有么?”蒋淮南好奇。

“有的有,有的没有。”温苓垂着眼睑,觉得头又开始有点晕了。

刚才有话要说,仔细思考和回忆时倒是忘了喝多了这事,现在稍一松懈,醉意立刻汹汹来袭。

她眨了眨眼,抬手撑着脸,打了个哈欠。

然后……

蒋淮南就被她传染了,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温苓扭头,看见他在灯光下明显潮红的脸孔,衬衫扣子已经解开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周围的皮肤,粉白错杂的肤色,和衬衫的黑色衬在一起,格外惹人眼。

她看了片刻,笑了声:“困呐?要不你下去开个房,也住酒店算了,明天再回去,不值班吧?”

“……今天刚下夜班。”蒋淮南有点迟钝的应道。

气氛好像一下就变了,刚才谈话时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懒洋洋起来。

烧水壶在这时发出刺耳的蜂鸣,提示他们水已经烧好了。

温苓起身去泡茶,但兴许是因为酒精影响,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赤着脚撞在桌边,人往一旁歪,手却抓住了壶把。

蒋淮南见状吓了一跳,生怕她把水壶扯过来,一不小心就让滚水烫伤,连忙起身去扶。

大概是情急之下动作大了点,温苓又没防备,就这么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真是个老套的意外,温苓的额头撞上他胸口时如是想到。

温苓历来觉得酒味难闻,酸的,臭的,连她自己身上的酒味她都嫌弃,可是在蒋淮南这里,她却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酒味碰到他就自动去除了难闻因子,只剩下醇厚暖融的气息。

“你……有没有事?撞到哪儿了?”

蒋淮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动作太大了,连忙关切一番。

温苓仰起头,看见他浸在灯光里温润的眉眼,忽然间觉得心酸难忍。

同时又涌起一股冲动。

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叫嚣着,催促她放下做人的原则,也摧毁了她的理智。

她没有听见蒋淮南对自己的关切,而是仰头迎上了他开合的嘴唇。

声音瞬间消弭在空气里,只剩下蒋淮南震惊到裂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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