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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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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江酌洲如常说道,“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快十点了,所以有点累。”

宴聆青信了,连忙推推他道:“那你快去睡,睡久一点。”

江酌洲被推走了,小残魂到了宴聆青身边,就像自动跟随一般,只要有他在场,它总是会自己跟过来。

宴聆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它,顿了下,似乎摸到了点什么,又像只是错觉。

盯着小残魂仔细看了看,发现它的头发和衣服颜色都变深了。

宴聆青:“?!”

宴聆青迷惑又震惊,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小残魂可以直接获得功德,获得之后连修炼都不用就可以稳固魂魄?

这样的话,宴聆青也有点羡慕了。

片刻之后,他还是引着残魂一起躺到了床上,小木偶和小残魂的手交叠在一起,按照之前的计划带它修炼。

人类总是讲究阴阳平衡,人体是这样,居住的地方也是这样,所以宴聆青只催动了自己体内的能量。

如果功德已经到手,必定蕴含在其中,他只要引着它们在灵魂每个角落不断流转淬炼,细化之后再引向旁边的小残魂就可以。

他一直注意着残魂的变化,事实却是过去许久也没感觉出什么,随着时间过去,宴聆青逐渐陷入沉睡,只剩下本能还在运转。

隔壁,江酌洲的房间。

男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经受什么痛苦。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男人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痛苦似乎正在被缓解。

第二天早上,宴聆青醒来后照例察看了一遍自己的灵魂状态。

轻飘飘的,感觉很好,被周培柯震伤的部分也不再有灼烧撕裂的感觉。

是的,还是会痛的,受了伤怎么会不痛呢,但宴聆青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大家太担心,他自己可以处理得好。

惊喜的是,这比他想得还要快,应该是功德起到了作用。

他从小木偶身上脱离出来,又去看旁边还躺着的小残魂。

还是没有变化。

伸出手指戳了戳,依旧碰不到,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宴聆青表情严肃,随后又放松下来。不管修炼有没有用,反正小残魂变得比以前好了。

他下了床,到浴室像个正常人类一样进行洗漱。

镜子里的人还是最原始的外观,马尾高高竖起垂在脑后,精雕细琢出的漂亮眉眼,唇红齿白,标准的古代翩翩少年郎模样。

随后,那束马尾渐渐缩短消失,变成一头柔软蓬松的黑色短碎发,再之后是衣服裤子。

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他最熟悉的套装,也是很多人会穿的套装。从盥洗室出来,看到外面几片被风吹落的枯黄树叶,恍然想到已经秋天了。

秋天了,应该要加一件外套。

想到江酌洲以前跟他说过的话,从那些为他挑选的衣服中取了一件风衣穿在身上。

门口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宴聆青过去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江酌洲。

男人身上穿着柔软宽松的衬衫,身形挺立,面容苍白却难掩俊美。宴聆青看了几眼后,微笑说道:“早上好,江酌洲,你看上去好了一点了。”

江酌洲嘴角微微翘起,深邃黑眸落在少年穿着的风衣身上,闻言低沉悦耳的嗓音柔和道:“嗯,早上好,身体已经好了?”

“好了,昨晚我带小残魂一起修炼,今天起来发现已经没事了。”

“一起修炼吗?”江酌洲若有所思低声道。

“是的,我带它一起……”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发现小残魂并不在身边。

宴聆青又回到房间去找,江酌洲跟着他一起进去,然后在床上看到了和小木偶并排躺着的残魂。

“你看,它变得凝实了一点,”宴聆青在床边半蹲了下来,指着半透明的小残魂说,“不过不是我带它修炼的原因,昨晚你拿给我就这样了,你知道原因吗?”

“是啊,原因就要问它自己才知道了。”江酌洲慢悠悠地说道,他目光定定看着两只并排躺着的小东西,修长指尖碰了碰小木偶,随后把它拿了起来,“这个,可以让我带着吗?”

宴聆青目光跟着那只手移了上去,“你想带着,是因为喜欢它吗?”

江酌洲轻微抬眼,和少年目光撞在一起,他说:“对,我喜欢。”

宴聆青微微一怔,那瞬间似乎感受到什么,但又很快消失不见,仅迟疑了两秒,他便对江酌洲说道:“可以的,你喜欢就给你。”

那一刻,江酌洲眸光更深,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牢笼而出时,又被更严实地关了回去,“谢谢。”

……

宴聆青拿到了江酌洲给他的新手机,和何虞联系后,在中午饭点到来之前去了阿秀工作的小餐馆。

老旧的街道和以前所见没有任何变化,道路不宽,中间多是骑着电瓶车来往的人,十点左右的时间,人不算多,但也不冷清。

何虞将车停在外面,和宴聆青一起慢慢步行过去。在一根贴满了小广告的电线杆上,何虞也见到了贴在上面的寻人启事。

何虞沉默站着看了许久,然后才重新抬步走向餐馆。

越走过去,他的脚步越沉重,步子也越慢,到门口的时候不自觉停了下来。

宴聆青跟着停下,他望向何虞,却见男人始终只是一言不发望着小饭馆不大的门面。

何虞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餐馆,又望了眼身边气质清澈平和的少年,空气稀薄到难以呼吸的状态忽然缓和些许。

即便他已经摆脱何家的压迫,即便他的心态已经好转许多,但每次想起找了他25年的父母,他还是会想,他真的值得吗?他配拥有这些吗?

许久的沉默后,何虞终于和宴聆青一起走了进去。

餐馆不大,过道两侧各摆了五张桌子,再往前走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是后厨

,后厨门口一张布帘垂下来遮挡住视线。

店里忙的时候一般是四个人,一人在前台,两人在后厨出餐,阿秀一般是前面后面两头忙。

此刻店里没有客人,收银台也没人在,但后厨有交谈的声音传出来。

一个嗓门很大的大叔说道:“阿秀,你真要走啊,你说你在这干得好好的,怎么要走呢?”

“诶,明天就走了,已经跟老板说好了。”这是阿秀的声音,她的语气总是温柔而安静的,其实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死寂,那是经历过无数风霜和失望后的死寂。

她继续用那种语气说道:“你们都知道我的情况,他们得到一些消息,情况跟安安有些像,也是叫安安的,得过去看看。”

“唉,你这……唉,都这么多年了……”

“得找,还是得找,不找不行。”

这两句话过后里面都没声了,阿秀通过小窗往外望了一眼,见到站在收银台前的两人忙了走来。

阿秀很瘦,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皱纹,皮肤很粗糙,头发扎在脑后也是毛糙枯黄的,里面还掺杂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她眼神先落在宴聆青身上,对何虞只是看了一眼,但那一眼过后又不自觉移了回去。

何虞一直在看她,沉甸甸的视线太有存在感,让人难以忽略。阿秀有好几次对上他的视线,又几次离开,她推了推放在桌上的菜单,又无意识地把摆在桌上的收款码挪开再放回去,然后抬头对宴聆青说道:“小宴这么早过来了,那你们看看,看看要吃点什么?”

这句话她是笑着说的,但那双闪烁的眼睛里却始终不见光泽,就像至始至终对笼罩在灰败之下。

宴聆青看了眼何虞,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对阿秀说道:“你好,阿秀,这是我的朋友何虞,他是……”

说到一半的话顿住了,被前台遮住的地方,何虞突然攥紧了他得胳膊,然后他听到他有些艰难的、绷紧的声音,“我们来吃饭,两份招牌,麻烦您了。”

“诶,诶,好的,那你们扫一下码,两份是30块。”

于是何虞像个普通客人一样扫码付款。

阿秀收了款打了单回到后厨去了,宴聆青跟何虞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宴聆青是背对着收银台坐的,他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不帘子已经放了下来,里面开始传出哗哗地炒菜声,烟火气很足。收回视线,他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何虞,你怎么了?”

总不能是真的饿了,宴聆青就是脑子再空,也没空到这种程度。

何虞动了动唇,声音也很低,还透着一股哑意,“我……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识阻止了宴聆青即将出口的话,又下意识说什么吃饭。其实他早已无数次想象过和她见面的场景,也无数次模拟过见面之后该怎么说,但真正见到的时候,他的大脑便处在了极大的震撼之中,喉咙发紧,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得知阿秀的情况前,他即使知道自己是

何家的养子也从没有去探寻过父母的情况,他没有去了解过那些几十年如一日寻找孩子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但现在他知道。

那是紧靠只言片语就能想到的艰辛和绝望。

他们无法安定,没有存款之后只能工作一段时间再到各省各处寻找,网上发消息,线下也会各处发放传单,只要能有一点相关的线索,便会毫不犹豫地赶过去,然后是失望,失望,一次又一次叠加的失望让他们变得灰败。

灰败无望的人生中,唯有那根如细丝般的希望牵扯着他们前进。

这么多年下来,阿秀……他的母亲,也一定失望得够多了。

“我一定是吗?”何虞忽然轻声问了自己一句。

宴聆青很平静地望着他,说的话却直刺重心,“你一定是的,就算不是,何虞,你难道会就这样看一眼就离开吗?”

何虞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指,隔着布帘望向后厨的视线沉郁又柔和,“我不会,我……等下会亲自跟她说的。”

宴聆青:“嗯嗯,这样很好。”

餐馆出餐的时候,一般是叫号自己过去拿,但这次阿秀给他们端了过来,先给了宴聆青,然后再是何虞。

何虞没有去动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看着阿秀,几次动了动嘴,声音却都没能发出来。反而是阿秀,她没有立即离开,双手有些不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先一步问道:“那个……你……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何虞点了头,喉结有些艰涩地上下滚动,“对……我找您有事,我在外面看到一张寻人启事,安安……安安他叫什么?我是说全名。”

“全名……全名有的,叫何景安,安安叫何景安,”像是怕他们误会,又急忙解释,“以前贴出去的都会写上大名,后来太久了,安安又那么小,怕他给忘了,安安好记,我和他爸叫得也多……”

阿秀和何虞此刻都有些拘束和紧张,他们好像都意识到什么,但还没有人主动戳破。

何虞哑着声音继续问:“安安……只要是个安安你就要去看看吗?”

阿秀的声音依旧温柔又死寂,但她得很肯定,“看的,肯定要去看看,不看不行,你……你是有安安的消息吗?”

何虞对上阿秀的视线,他说:“是,我有,可以给我几根您的头发吗?我想带过去……跟安安的基因做下比对。”

“可以,可以。”阿秀丝毫没有迟疑,抬手就扯了一缕头发递过来,做完这一切才恍然发觉桌上还摆着他们点的招牌饭,这样做着实有些不妥。

她脸上出现明显地慌乱和局促,连连退后两步,手上的头发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没关系,”何虞很轻地说了一句,把头发接过来装进早就准备好的透明物证袋中,“很快……最多下午我就会过来找你,你……你先别去找那个安安,还有,这是我的号码。”

何虞摸出一张便签递过去,上面只有一串号码,是早就写好的。

“好,好,”

阿秀接了过来,小心地把便签装进口袋,手指着后厨的方向,“那……那你们慢吃,我到后面去帮忙。”

说完她往后面走去,一段短短的路,却回头看了何虞好几次。

何虞和宴聆青没有立即离开,一人一鬼都拿起筷子开始吃,餐馆的招牌饭是酸豆角炒肉,肉切得大大的薄薄一块,加了辣椒炒得很香。

何虞本来是没有任何胃口的,此刻闻着酸辣的香味却有了几分食欲。

“很好吃的,”宴聆青说,“点都点了,不能浪费。”

何虞点头,而且其中还有她忙活的一份,是不该浪费。

“阿秀会很高兴,也会很爱你。”宴聆青顶着那张漂亮纯挚的脸蛋,眼神清澈无辜,其实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首先他已经知道功德只能稳定魂魄,却不能修复魂魄上的痕迹,这会让他的魂魄碎片即便已经黏上了也很不稳定。又知人类的七种基础情感蕴含的能量可以修补那些痕迹,而他现在最缺的是爱和欲。

妈妈爱孩子就是爱的一种,他因为老鬼的关系,几次来找这里吃饭都会和阿秀打招呼,一来二去也算认识。现在他还是她孩子的朋友,联系又加深了一层。

联系越深,他越能感知对方的情绪,运用那些能量。所以阿秀这里,他是很有可能感知到的。

何虞动作一顿,“嗯”了一声说道:“她应该察觉出什么了。”

的确是可以察觉出的,在何虞和宴聆青出门后,阿秀从后厨走了出来,目光一直痴痴望着何虞离开的背影。

如果宴聆青对人的面目和五官更敏锐一些,他就会发现何虞和老鬼还有阿秀都有几分相像,他是结合了他们优点而出生的孩子。

DNA亲子鉴定加急三个小时能出结果,三个小时后,何虞拿着报告看到那句支持亲子关系,提起的心终于落定。

下午,他们再次见到了阿秀。

阿秀翻开那份鉴定报告,手都是抖的,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何虞,那双干涩的无神双眼蓦然间发红,然后无声留下两滴眼泪,“你……他在哪里?”

“是我,我就是安安。”

何虞的话音刚落,那头响起一道抽噎声,阿秀捂着脸垂下头,瘦弱的肩膀还在颤抖,抽噎的声音却被死死压住了。

一股哀伤又喜悦的气氛在周遭散开,何虞无声地看着他的母亲,手伸到一半,却不知如何安慰。

何虞习惯将所有情绪掩藏在沉默之下,阿秀内敛而坚韧,她用手心擦了擦眼,看着何虞不住点头说道:“好好好,安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爸他……你爸他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安安你……”

她想去握何虞的手,动作到一半又顿住了。面前的两只手,一只干枯发皱长满了茧子,另一只却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腕骨上戴着的手表一看便价格不菲。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上移,青年着装整洁,穿得很低调,但衣服的面料和裁剪总能轻易让人将它们和那些廉价品区分开来,更何况丢失孩子

之前(),他们也算小富之家▄()_[((),不至于一点看不出来。

安安……记忆中还是两岁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高大而英俊的青年,不管其他方面如何,至少的他经济状况很好,阿秀为此感到欣慰,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也告诉她,他们隔开了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在母亲和孩子之间划下一道天埑。

“安安,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妈妈找到你,知道你没事就安心了,其他……”阿秀说着,手已经往后退缩了回去。

如果他的孩子有安定的生活,有爱他的养父母,她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就可以了,但那只退缩的手被握住了,青年那只干净好看的手握住了她的,然后她听见他有些低的声音说道:“我……不是很好。”

阿秀一怔,再度抬头对上何虞的眼。

何虞的眼永远是沉的,暗的,染着郁色,偶尔这双眼里才会露出些许柔和。

母子两人沉默相对,却仿佛从彼此眼里想到了这二十多年的艰辛。

阿秀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何虞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坐在何虞旁边的宴聆青很专注,他没有盯着眼前这一幕看,脸上甚至没什么情绪,像是眼前这对刚相认的母子引不起他的任何注意。

实际上,他已经满足了自己来这里的小心思。

阿秀当然是爱她的孩子的,但和宴聆青想的,一旦相认便如洪水爆发不同,阿秀的爱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

这对宴聆青而言有些折磨,如果只是浅淡的短暂的情感,宴聆青可以提早结束这种感知,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感觉到。

但现在他偏偏能感知得到,还知道里面藏着很多很多,就像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而蓄水池只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洞。

太缓慢了,宴聆青不自觉往那边倾了倾身子,想要得到更多。

但没有,阿秀的情感一直没有中断,但也始终没有爆发。

不知过去多久,宴聆青到后面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再之后情感的中断,他知道这是阿秀已经稳定下来。

他无法在别人情绪稳定的时候进行这种感知。

阿秀的注意力这才又给了宴聆青,“小宴他和你……”

何虞看了眼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的宴聆青,说道:“是我的朋友,也是对我而言很特别的人。”

“哦哦,好好好。”阿秀看了眼何虞又看了眼宴聆青,微笑着不住点头说好。

莫名的,何虞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他解释:“不是那样,不一样的,没有他,我会比现在更糟糕,或者根本已经不存在。”

何虞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阿秀却蓦地心头一痛。

她现在只知道何虞的养父母对他不好,养父母已经入狱,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依旧无法想象到底什么程度才会致使他说出可能已经不存在这句话。

她的眼眶又红了,里面还浸润着先前未干的泪水,但这也让她看上去不再入先前那般灰暗无望。

“小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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