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小傻瓜和小呆瓜（1 / 2）

暑假结束之后,乐昂顺利升入高二。

教室和班号都没变，只是班上原来的五十二名同学，有将近一半都因选择理科重新分班,又有差不多人数的新同学加入，这其中就包括原本是隔壁五班学生、跟蒋妗一直有些不对付的姜珊和她的两位好朋友。

开学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座位。

乐昂和祁焱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蒋妗本来想跑,离杀神越远越好,但又怕祁焱觉得她是想离远一点之后好向其他人泄密,万一杀念骤起她说不定就得丢掉小命。

因此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心惊胆战地留了下来，并向乐昂强调：“咱们还做前后桌,这样离得近,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能看见,多好，哈哈哈哈。”

乐昂不是很明白好在哪儿L，但认为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况且他也不希望四人分开,因此和蒋妗一起高兴地笑了起来。

“哼。”旁边传来一道并不友好的声音。是和蒋妗等人只隔了一条过道的姜珊。见哼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立刻抬起下巴又哼了一下，以不算低的声音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

蒋妗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心道哼什么哼，惹急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知道了就得被灭口那种。

哎你别说，撇开自己随时有可能被嘎不谈,这种突然发现自己握有致命杀器、可以带着人一起嘎的感觉，还怪爽哩。

于是姜珊便发现，来自“敌人”的目光一下子诡异地友好起来,瘆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骂一声“神金”。

伴随着重新分班，任课老师也出现了变动。下课之后，继续担任六班班长的王晴将最新任课教师名单贴在了黑板旁边，引得一大群人跑过去围观。

严浩拍了张照片传到五人小群里，乐昂点开看了看，发现语数英三门主课老师没变，而其他科目有将近一半都换了老师。

“烦死了，怎么又遇上她了啊。”过道旁，看完名单回来的姜珊向同桌吐槽，同桌也哀叹一声，“就是，还以为分班之后就能躲开她呢，真是衰透了。”

乐昂很好奇，探头看过去，“你们在说谁啊？”

姜珊自认为和蒋妗宿怨颇深，但对于跟她走得近的乐昂等人倒没有太大意见，顶多觉得他们识人不清被人哄骗，尤其乐昂的妈妈还捐建了新体育场。

因此虽然当初主动示好却被驳了面子，却不打算记仇，见他主动询问便解释道：“我们在说历史老师，董淑芬。”

“她上课不好吗？”这位历史老师是新换的，乐昂还没跟对方打过交道。

“不是上课好不好的问题——当然她上课也确实很无聊就是了。”

姜珊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她这个人很奇葩的，一把年纪了，思想古板陈旧，总喜欢讲一些很过时的观点。而且对男生的态度特别好，但对女生的态度就特别差，遇到男生跟她打招呼，就特别高兴跟他们有说有笑，遇到女生就板着张脸，跟欠她钱似的，可讨厌了。”

她的同桌吴敏君连连点头()，她的课几乎只叫男生回答问题⒔[(()，超级喜欢跟男生互动，不管男生回答的有多差，就算嬉皮笑脸的，她都能找到角度夸，动不动就说‘好可爱’、‘好有趣’、‘还是男孩脑子活’之类的，要是女生回答，只要错了一点她都会说还是看书不认真，或者态度冷淡，随便嗯两声就让人坐下。总之双标得非常离谱。你要是不信，问问五班的学生就知道了，我们班以前没有哪个女生喜欢她。”

“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谁知道呢，真的很神金……”

与此同时，被几人讨论的历史老师董淑芬正在三楼的教师办公室里踱步，捧着一杯热咖啡，倾身从江望晓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家长会莅临情况统计表》，一眼就扫到乐昂和蒋妗后面的“家长”一栏写的都是“待定”，便问：“哟，你们班那位乐总，家长会不来啊？”

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闻言都将视线扫了过来。

江望晓刚刚结束一通电话，略起身将表格从董淑芬手中拿回来放进文件夹，“没说不来。”

高二分班之后召开家长会是慧真中学的传统，新的老师和学生家长之间需要相互认识，而作为高中生涯的重要转折点，家长的参与也不可或缺。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关乐昂的活动，乐云章是肯定要参加的，但乐氏旗下有两座加工厂最近生产线出了点问题，她人还在外地，忙得分'身乏术，因此给出的答复是“会尽可能到场”。

董淑芬道，“那不就是工作忙很可能来不了的意思么。”她抿了口咖啡，靠在江望晓的桌子上不动了，“要我说啊，当妈的始终还是得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工作再重要，也没有陪伴孩子的时光珍贵。小孩子那可是一晃眼就长大了，现在只顾着挣钱，家长会都不参加，等以后孩子彻底不需要你了，后悔都来不及。”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叹道，“个人成就再突出受再多表彰，要是连母亲的本职都没做好，又有什么用呢？”

江望晓皱起眉。董老师教龄长，和贾主任他们差不多同一批，是慧真中学的老教师了。也因为资历老，有时候讲话就有些口无遮拦。

正准备开口提醒她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当老师的有立场和资格去评价，就听刚走进办公室的数学老师任婕笑了一声，“哟，董老师又来点评学生家长了啊。我记得高一上学期期末家长会，同样是六班的学生，蒋妗的爸爸也是工作忙说尽量会参加，董老师过来打听，那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说的来着，哦，说蒋先生太辛苦了，一个男人，又要奋斗事业又要照顾孩子，手下管着那么大的公司，事务繁忙还不忘抽空参与孩子的学习和成长，真是个难得的好爸爸。”

“怎么，”任婕似笑非笑，“乐昂的妈妈就不是又要奋斗事业又要照顾孩子了？都是单亲家庭，这两位家长有什么区别？哦是有区别，乐总掌管的公司好像要大得多。”

江望晓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任婕别跟她起争执。

任婕暗暗撇嘴，心说

() 老娘才不惯着她。

她看董淑芬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仗着年纪大资历老，整天以前辈自居，动不动就指点别人好为人师。而且最喜欢瞎打听，高一这十来个班——现在是高二了，哪些学生家里有钱哪些学生家里有势，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学生跟家长有任何动静，她都跟闻见血的蚊子似的嗡嗡往上扑。

任婕从高一就开始带四五六这三个班的数学课，六班有几个学生属于脑子很聪明，学习态度也算端正，但因为基础没打好所以数学成绩老是拖后腿，这种情况只要找准薄弱点重新巩固基础，努努力就能追上来。蒋妗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高一上学期开期末家长会的时候，她就专门找到蒋妗的爸爸说明了这个情况，也和另外几个学生的家长进行了沟通。结果就因为多说了这几句话，事后就被人传，说她因为家境对蒋妗特殊照顾，想给学生当后妈。这种消息要是传到学生和家长的耳朵里，那她也别想继续当老师了。

任婕因为这事气得半个多月没睡好觉，差点一怒之下辞职，好在被江望晓等人劝住了，后来还是贾主任在教职工会议上严正申斥，才把这股谣言压了下去。

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和她要好的几位女老师私底下调查复盘了谣言的传播轨迹，最终发现谣言的源头十有八九就是董淑芬。也只有她会盯着某些家长的一举一动，而且最爱捕风捉影说三道四。

还有上学期便装日的事情。

每周五便装日是慧真中学建校以来的传统，经常会有老师加入进来和学生们一起互动。上学期的某个周五，她穿了一身改良款汉服，圆领对襟小袄搭配马面裙，同事们都夸好看。

董淑芬当着面也是笑眯眯地说好看，还问她要了衣服链接，背地里却在跟一个男老师说笑的时候嘲讽衣裙制式不对，不伦不类，而且说她穿得妖妖娆娆没个当老师的样子。被四班的一个学生听个正着，事后悄悄告诉了任婕。

要不是怕牵连到学生，任婕非得找到她当面对质要个说法不可。

而且那也不是任婕第一次从学生口中听说有关她的“光荣事迹()”，董淑芬带的几个班，学生对她意见都很大，尤其是女学生。

祝校长念旧，慧真中学建学不易，因此对于老资历的那批员工一直很照顾，但在任婕看来，像董淑芬这种一股子清朝遗老味的教师，早就该被淘汰了。

董淑芬被她呛了一顿，脸色有点不好看，说：男人跟女人那当然不一样了，女人天生就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男人得慢慢学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而且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几千年的传统，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一个女人，不管事业上有多成功，如果没有照顾好家庭，那都是失败的。?()?[()”

说完瞄了一眼任婕，“既然你提到了那位乐总的公司，那我也不妨谈一谈我的看法。我别的没有，但总归比你多几年见识。乐总是很厉害，创建了那么大的企业，还给我们学校捐体育场，作为女人能有这样的成就确实非常难得。但女人这辈子还是

() 要有个依靠才行，否则一个人强撑着打拼事业，再苦再累都没处说，这样的人生哪有家庭美满来的幸福？她年纪也不是很大，有了今天这样的成绩也已经证明了自己，要我看啊，不如趁着还算年轻，珍惜大好时光，尽快解决个人问题给自己找个归宿。”()

任婕都要气笑了，找到‘归宿’然后呢？回归家庭照顾孩子是吧，那她的公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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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单啊，”有个男老师接话：“要么把公司卖掉，这样最起码能套现好几百个亿，有了这笔钱，只要不创业，不沾黄‘赌‘毒，足够整个家族花几百年的了。没事就出去旅旅游，找个中意的男人好好谈场恋爱；或者找个职业经理人团队，把公司交给团队运营管理，自己只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和方向，这样也有时间去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

任婕靠在椅子上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人生大事’？结婚就是‘人生大事’？怎么不结婚会死是吗？”

“死倒不会，”化学老师袁烨起身倒了杯水，“以乐总的情况，顶多也就是抱着几百亿在豪宅里哭吧。”

任婕被他逗乐了，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那确实惨。我都想象不到有多惨。所以说咱们月薪几千的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别操人家身家几百亿的心了。”

之前接话的男老师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也没有其他意思，这不正好聊到这个话题么。我觉得董老师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人生短暂，既然都那么有钱了，确实没必要继续打拼，回归家庭享受陪伴家人的快乐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啊，我还以为乐总的选择是杨老师来帮她做呢。”任婕冷笑，上次评职称被望晓给压了下去，你当然希望女人都回归家庭了，真这么在乎别人有没有享受陪伴家人的快乐，你怎么不喊话牛化腾把公司卖了回家好好奶孩子呢？

杨老师不说话了，倒是董淑芬又道：“也不一定要把公司卖掉。找个贴心负责的男人，结婚之后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不也行吗，有丈夫作为依靠总比没人依靠好。”

任婕本来已经不准备理会她了，但听见这话，往办公室内的某个位置瞥了一眼，笑了笑，故意扭过头对江望晓道：“董老师这话提醒我了，你们班这两个学生，蒋妗的爸爸和乐昂的妈妈目前都是单身，两个人都是做生意的，都算得上成功人士，年龄也差不多，而且孩子同在一个班上还是要好的朋友。乐总要是找对象的话，我觉得蒋先生就挺合适，要不这次家长会咱们来牵个线？也不强求，让两个家长先认识认识。”

马文超抱着篮球打算找体育老师商量篮球比赛的事情，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脚下一顿，飞速转身，赶紧麻溜地原路返回。

办公室内的董淑芬则不等任婕话音落下便道：“那不行！”看着众人纷纷投射过来的目光，表情有些不自然，“……两个人都太忙了，都顾不上家庭，反而容易产生矛盾。不如找个平平淡淡稳重踏实的，能放弃原来的工作，为了妻子

() 全身心投入。”()

董老师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任婕勾了勾唇角，既然是要在结婚后把公司交给丈夫经营好回归家庭，那不找个有管理经验的，反而还要找个没经验的从头开始教吗？怎么看都是蒋妗爸爸比‘平平淡淡稳重踏实’的人更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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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非得把公司交给丈夫，只要两个人商量好了，让做丈夫的辅佐乐总帮她管理好大后方也可以嘛，愿意做出这种牺牲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董淑芬道。

任婕面露讥讽，正准备说什么，上课铃响了，董淑芬放下茶杯拿起课本就往外走。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望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跟她争论这些做什么，她的观念早就定型了，你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她讲话太让人恶心，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满身僵尸的腐臭味。”任婕愤愤不平，“而且你知道她背后说你什么吗，前两天学生报道的时候，三年级的龚老师告诉我的，说听到董淑芬跟人诋毁你肯定是给祝校长送了礼，所以咱们带的这一届，有钱有势的家长都划到你的班了，分班都没分走。哼，自己整天盯着这些，就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呢。”

说完又道，“反正这次家长会你防着他们俩点，乐女士的身份特殊，回头把人惹到了，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江望晓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皱着眉点点头。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马文超神神秘秘地走到乐昂和蒋妗的课桌旁，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事关于你们两个。”

蒋妗心想，你的秘密再大还能有我的大吗。

乐昂倒是立刻就上钩了：“什么秘密！”

“想听吧？你把我拉回群里，我就告诉你。”

“什么群？”马文超靠在了姜珊的桌子上，姜珊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向乐昂问：“你们还有群？”

“有的，”乐昂老实道：“我们自己建的群聊。”

“叫什么名字？”

“智者不入爱河。”

“……有几个人？”

“五个，”乐昂抬起手臂画了一个大圈，“除了我们四个，还有班长。”

本来马文超也在群里的，但是他说话不讨喜被蒋妗踢出去好几次，祁焱说不要再邀请他。

“哎哎哎，”马文超打了个响指拉回他的注意力，“还要不要听秘密了？”

乐昂想听，但是答应过祁焱不再拉他进群，因此有些纠结；蒋妗其实也想听，但很不愿意让他进群污染群名的纯洁性。

于是灵机一动，斗胆看向祁焱，“哥，”她说，“马文超上次为了进群哄骗乐昂的事，咱还没跟他算账呢。”

严浩有些迷惑地看了她一眼。

马文超刚想分辩，就感受到了两道恐怖的视线，令人胆寒。赶紧道：“我说我说！我马上说！”

蒋妗心中暗喜，正想着“这杀器还挺好用的嘛”

() ，便听马文超道：“我听见数学老师跟江姐说，想给你们俩的爸妈牵线，让他们处对象。”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到了二人身上。

“我爸不配我先说！”蒋妗立刻举起双手，“我爸给乐女士提鞋都不配，他们俩绝无可能！”

然后握拳给了马文超一下，“你小子别造谣啊我告诉你，数学老师好好地提这个干嘛？你确定你听清楚了？你要是敢骗我…和乐昂，哼哼。”她用眼神瞟了瞟祁焱示意。

马文超立刻集中注意力仔细回忆，“数学老师前面好像是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然后她刚说完要给你们俩爸妈牵线，董老师就大声说‘那不行’，然后说，乐女士还是适合平平淡淡稳重踏实的。”

“哪个董老师？董淑芬？”姜珊在他身后插话。

“啊对。”董淑芬虽然没教过他，但人他还是认识的。

“哈哈，那我明白了。”姜珊道，见众人包括蒋妗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得意的不行，故意只看着乐昂道：“任老师大概率是在开玩笑，但董淑芬肯定是认真的。她跟英语老师董展辉是亲戚，她是董展辉的姑姑，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