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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河岸漫步(小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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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南渡伊始,本有着严格的宵禁制度,但随着政治的稳定及经济的发展,还有世家子弟任权恣意夜游于市的行为,临阳城内的宵禁制度便成了一纸空文。

城内夜市得以迅速勃兴,诸如茶坊酒店、勾肆饮食,皆不避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

而长干里便是临阳夜市中最为繁华之处,彻晓的华灯通衢接巷,游人如织,倒是一番升平之景。

其中,又以太清楼最为著名,楼高三层,楼面上珠帘绣额,灯火晃耀,是为一景,很是气派,也素来为京中权贵宴集聚乐之所。

此楼又矗在秦淮河边,另有雅间延在水面之上,烛光楼影在水中摇曳,与不远处的悬灯画舫相呼应。

过望之月皎皎,月影亦投在秦淮河面之上,但又不时为经过的画舫轻浪涟漪涌碎,恍惚一眼,倒可称水中有无数个小月亮。

再等画舫远去,水面初平,望月重圆,那皓白月影中,竟显出了恍如月中仙的绝美身姿。

——那人一身绫罗红袍,玉冠半束,斜倚窗棂,任河上清风吹撩起他肩上青丝,宽袖亦盈风,飘飘然若仙,自有冯虚御风之感。

顺着那清风看去,此人正是谢不为。

谢不为与季慕青连着五日皆销金于太清楼,不过,为防止撞见世家熟人,便只在雅间内待着,约莫到了一更之时,再会乘车返回大报恩寺。

不过,今夜倒有些不同。

前几l日谢不为与季慕青不过是在雅间内随意饮食,虚耗时间,待到一更时便会离去。

但今夜,直到一更已过,谢不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招来了楼中堂倌,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便有侍人呈酒而入,还有歌女怀抱琵琶来到了雅间内的珠帘之外。

珠帘后,本半躺竹榻上百无聊赖的季慕青顿生不解,起身走到了坐在宴案前,正提壶斟酒的谢不为的身边,讶然问道:“你要酒来作甚?”

又隔着珠帘瞥了眼跪在门边等候吩咐的歌女,语有古怪,“还有,好端端的,召歌女来又想做什么?”

谢不为将壶中之酒倒满了五六个白瓷螺杯,也没有急着回答季慕青之问,反倒笑吟吟地看向了门边的歌女,“近来些。”

那歌女抱紧了怀中琵琶,莲步轻移来到了珠帘之前,欠了欠身,谨慎地向谢不为与季慕青道:“奴家问两位公子安。”倒是声如莺啼。

季慕青一听,忙皱紧双眉,连连后退,像是避之不及的样子,但谢不为却温声应下,执起了案边一柄轻羽扇,微微朝内摇了摇,作细闻状,“姑娘身上的脂粉香倒是不错。”

此句意甚轻佻,但谢不为说来却是诚恳,并无撩拨之意,反倒像专心品评某种香味。

虽隔着珠帘,但那歌女悄抬眸之时还是能隐约瞧见帘后谢不为的风姿,再闻谢不为此语,霎时耳热,只垂首更低,糯糯回道:

“多谢公子谬赞,不过粗鄙之香罢了,不敢有污公子雅闻。”

谢不

为羽扇未停,螺杯中的酒香便随之散溢弥漫,“香是好香,可惜用得少了些。”

又转首对季慕青道,“给这位姑娘一粒银珠。”

却不想,季慕青误会了谢不为的意思,以为谢不为竟学着那些世家子弟想狎玩什么歌女舞姬,心头顿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并不给谢不为好脸色看,只轻嗤一声,扭过头去不看谢不为。

谢不为无法,此次出来除了向萧照临借了十镒金千贯钱外,还要了些细碎银钱以作日用,但他为图潇洒,便将钱都放在了季慕青身上。

是故,若是季慕青不配合,他当真是身无分文,便只好撑案而起,走到了坐在窗边榻上的季慕青身边,俯身靠近了季慕青的耳朵,低声道:

“阿青可别误会了我,我当真是有用处,不是为了轻薄谁。”

此番温热吐息,皆掠过季慕青的耳廓侧脸,从外看去,两人倒像是在耳鬓厮磨。

自上次两人在厢房内说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明显好转了许多,虽季慕青大多时候还是冷脸对着谢不为,但谢不为只当季慕青是小孩子的别扭心性,并不放在心里,偶尔还会笑眯眯地打趣两句。

不过,不知为何,每次谢不为靠季慕青近了些,季慕青便会先脸红再炸毛,然后更是冷脸,一番连锁反应下来甚是有趣,有时谢不为还暗暗以此为乐,故意招惹季慕青。

此次,也不例外,季慕青果真脸红炸毛再更加冷脸,但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锦袋,看也不看,直接丢到了谢不为手中,再“哼”一声,仰头似在看天上的圆月。

谢不为早就习惯了,只笑了笑,展开锦袋,从中摸出了一粒银珠,放在了羽扇之上,穿帘送到了那歌女面前,“此香我甚是喜欢,劳烦姑娘拿一些过来,就当是我向姑娘买的。”

那歌女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接下扇上银珠,放下了怀中琵琶,“还请公子稍等。”便快步出了雅间。

片刻后,那歌女带来了一小盒脂粉,隔着珠帘呈给了谢不为,谢不为接下后,用手捻了捻盒中软膏似的胭脂,浓厚的脂粉味瞬间和酒香弥在了空气之中。

谢不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对那歌女道:“烦请姑娘随意弹几l支曲子吧,中间若是累了也可歇歇。”

那歌女自无不从,谢不为便这么一直坐在宴案前轻摇羽扇,直到三更左右,才领着季慕青往大报恩寺去。

车厢内,季慕青冷脸不改,紧皱眉头,对坐在另一边的谢不为道:

“一身的酒味脂粉味,熏死我了!”

谢不为却不以为意,反倒笑着问道:“味道真的很明显吗?”

季慕青故意捏着鼻子,“你说呢?”

谢不为颔首道:“那就好,不枉我扇了那么久的扇子。”

季慕青似有察觉,但谢不为既没有主动说的意思,他也碍于面子不肯去问,只面似忿忿,时不时“哼哼”两声。

等到了大报恩寺前,寺门自然早已严关,若是一更还能从侧门入,但三更实在太

晚,即使唤醒了守门小沙弥,也不敢擅自给他们开门。

谢不为装作酒醉模样,颇为嚣张,“去喊小王典座来!()”

小沙弥也知晓谢不为的身份,便赶忙去找来了小王典座。

小王典座袈裟都未完全穿好,匆匆跟着小沙弥来到了侧门边,见谢不为一脸醉态,又一身酒味脂粉味,再念及手下弟子注意到的他二人游乐太清楼的行踪,便大概知晓了情况,赶忙叫小沙弥开了侧门,又迎上前去,佯装焦急。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言施主此行恐怕不妥,若是教方丈知晓,恐怕也不好再留言施主在此了。?[(()”

谢不为故意走得东倒西歪,最后干脆靠在了季慕青的肩上,季慕青虽身体一僵,倒也没有推开谢不为。

谢不为语有几l分醉意,“诶,不过偶然为之,再说了,这太清楼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若不是为了能与京中的世家公子搭上关系,我才不去呢!”

小王典座并未接话,只安静地在前头走着。

谢不为再唉声叹气,“而且啊,在太清楼里玩了几l天,那些公子却还是看也不看我。”

他语顿,似是灵光一闪,“对了,我听说京中公子都喜樗蒲,况且这类博戏最能拉进关系,不如我去赌坊里碰碰运气?”

樗蒲便是赌博的一种,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投骰子比大小,但因所用赌具是为五木,比之骰子更需技巧。

说完,暗中掐了掐季慕青的腰,季慕青这才意识到,该是他接话的时候了——

这便是前几l日谢不为跟他说好的,也是谢不为为了让季慕青更有参与感,故意分给季慕青的“戏份”。

但季慕青却有些犹豫,抿着嘴并不想开口,眼见快要到厢房院前,谢不为便更是一掐季慕青的腰。

季慕青也知快来不及了,便趁着是在夜色中无人注意他已然滚烫的面颊,闭了闭眼,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哥......哥哥,你又不会樗蒲,到时就算去了,那些公子也不会乐意与你一道玩乐的。”

这季慕青的台词功底实在是差,一点都不自然,谢不为心中暗暗点评,不过好在也算勉强接上了戏,谢不为便接着演了下去。

他更是唉声叹气,十分愁苦,“你说的也是,宁州那边从来没有人玩过这个樗蒲。”

说罢,似是醉意上头,亦是苦闷至极,竟是一把推开了季慕青,先是摇摇晃晃靠向了提灯照路的小沙弥,低头问道:“你!会不会樗蒲?”

小沙弥一惊,提灯一扬,差点没将灯丢出去,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会。”

谢不为哀叹之声更大,又回了季慕青身边,拽住了季慕青的袖子,“好弟弟,你会不会樗蒲?”

季慕青被谢不为那一句“好弟弟”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接上了谢不为的词,是作劝慰,“哥......哥哥,别这样了,我们都尽力了,就算当真不能留在这里,回去阿爹阿娘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谢不为却摆首,语意顿挫,“唉

() !你还小,不懂这京中世家的好处。”

又一顿,竟是快步走到了小王典座身边,似是不抱希望地最后问了问,“不知小王典座,哦不,是大师知不知晓这樗蒲技艺。”

小王典座脚步一滞,但瞬即如常,只道:“阿弥陀佛。”

谢不为当他这是回绝,连声哀叹,“此番若是不能搭上京中世家的关系,恐怕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好在此多留了,还不如早些回去,以全侍奉父母之责。”

这下,小王典座当真停了下来,先是示意小沙弥将灯笼给他,等小沙弥离开之后,在对谢不为道:

“我观言施主是逢大难,贫僧实在不好袖手旁观。”

谢不为却展袖摆手,“唉,大师慈悲为怀,却也解不了我此中之难啊。”

小王典座走近了谢不为,手中灯笼散发出的幽幽火光在夜风中摇摆,十分暗淡,而深夜厢房前青竹叶的飒飒之声也显得有些诡异,此间之景莫名有些骇人。

“不瞒言施主,贫僧倒是略懂樗蒲之技,若是言施主当真无此不可解难,贫僧愿以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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