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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无相(九) 他总得收点报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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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什么时候中的毒?

温寒烟强忍着愈发沸腾起来的燥热感, 凝神将神识在身体内查探一圈。

什么异样也没察觉。

温寒烟脸色不算好看,龙傲天系统却镇定许多。

【没关系,不要紧张, 这是每一个龙傲天的必经之路!】

【这个秘境里正好有能够替你解毒的前辈,天时地利人和, 只差天雷勾动地火~~】

温寒烟诡异地沉默下来。

什么前辈大能。

寂烬渊里可是千年前被逐天盟所镇压,五百年前又被她的血加固封印的大魔头啊。

温寒烟咬牙调动浑身灵力。

灵力似流水淌过, 暂且将那股躁动强行压制下来。

她当机立断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斜地里冷不丁伸出一只手。

“道友,请留步。”

温寒烟脚步一顿。

一名身穿水蓝色道袍、头戴乌木簪, 腰悬玉牌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 微笑注视着她。

分明是一幅温和长相,在他无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却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邪气。

温寒烟唇角微抿,不着痕迹后退半步。

“在下隐意宫弟子——”

蓝衫青年目光落在她退半步的动作上,片刻, 又似全无察觉,抬起眼时, 笑意分毫未动。

然而这短短瞬息间,温寒烟已转身走出三尺之外。

看着她背影,蓝衫青年笑意微顿。

温寒烟原本便不想在此多留。

更何况这蓝衫男子莫名其妙出现在寂烬渊,她却在他出现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调头就走。

“……”

蓝衫青年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染上几分无奈,“道友,请你帮我一个忙。”

在这种地方要她帮忙?

温寒烟毫不犹豫,连头都没回:“不帮。”

“——帮我救人。”

温寒烟脚步一顿, 若有所思回眸:“救人?”

她想起来了。

来寂烬渊前,她与空青叶含煜在历州稍作休息。

曾经听见隐意宫几名弟子自行前往寂烬渊,然后死伤大半。

消息都传出去了,人应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怎么这时候还要她救人?

体内似有烈火灼烧,热意之余,又有一阵令神魂俱震的异样感觉席卷而来。

她的呼吸开始变乱。

“抱歉,我如今自顾不暇,分不出什么多余心神去救旁人。”

温寒烟语速很快地婉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等说完,她便再次转身。

一只手却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

力道不轻不重,却莫名令她一时间难以挣脱。

紧接着,一种用言语无法描述的感觉,从他们相接的位置升腾而起,疾速如电流般淌遍全身。

温寒烟双膝登时一软。

这时候再意识不到她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她便太迟钝了。

她狠狠咬一下舌尖,刺痛唤回她片刻神智,温寒烟趁机用力一抽手腕。

“放开!”

“好好,这便放开,道友莫生气。”

温寒烟话音刚落,握在她腕间的手便乖乖收了回去。

她抬起眼,蓝衫青年双手微抬,做了个无害的动作,向后撤了几步。

口中却长叹一声,“我观道友仙气凌然,一身正气,如今却见死不救,恐怕有失正道风范……”

听语气,像是失望,又隐隐漾着一种恶意的讥诮。

温寒烟面无表情转身,将青年声音远远抛在身后。

她曾经的确不愧为潇湘剑宗落云峰首徒,牺牲性命以身炼器,救苍生于水火。

到头来,除了修为尽失,她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许多。

但那些失去,也是不失为一种顿悟。

从今往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寂烬渊空气中一片安静,身前却再次传来风吹草木的细微声响。

温寒烟心下一动,猛然抬眸。

不远处石壁上,蓝山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腰间玉牌。

“好不容易来。”他微微一笑,“怎么这么急着走?”

依旧是那副俊秀和善到甚至有些怯懦的长相,可唇角这么一勾,通身气息便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一片死寂的四周突然响起萧索风声,空气中飘来一阵浓郁的血腥气。

荒草杂乱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

他们死状凄惨,浑身每个关节都被人生生扯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横伸出去。

青白僵硬的脸上还残存着惊惧痛苦的神情,仿佛在生前最后一刻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死不瞑目。

蓝衫青年幽幽叹口气,故作困扰:“你看,因为你不愿同我一起去救他们,现在他们都死了。”

……这些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日了,只要不是瞎子便一眼能看出来。

温寒烟没出声。

她原本便情毒入体,在此耽搁这么久,毒性在体内蔓延得愈发快速。

昏沉感撕扯着她的神智,她勉强将那阵热意压下去,拧眉盯着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温寒烟不动声色探向腰间的铃铛。

——这与她交给空青和叶含煜的出自同源,取名也很简单粗暴,名为子母铃。

这是一种散修行走在外时常随身携带的低阶法器。

散修无门无派,却也并非完全独自行动。

他们没有宗门世家特有的传讯符,与同伴间大多以子母铃联络。

子母铃无声,相互间的感应却可跨越千里。

温寒烟还没来及拨弄母铃,掌心便骤然一空。

指节那么大的母铃被夹在两根修长手指间。

蓝衫青年垂眸盯着它看了片刻,似乎极其新奇,屈指轻轻一弹。

喀——

铃铛应声而碎,在他指尖化作齑粉簌簌落下。

“哎呀,这可真是罪过。”可脸上却毫无抱歉之意。

蓝衫青年随意吹落掌心残存齑粉,语气染上淡淡戏谑,“询问旁人名号时,怎能如此不专心。”

“——你说是不是,美人?”

许是毒性作祟,温寒烟吐息都开始变烫,可语气却冰冷。

她指尖颤抖着攥紧了流云剑,面色不动分毫。

“你藏头露尾,尚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温寒烟冷笑,“又有何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蓝衫青年“哦”了一声,倒是并未动怒。

他恍然大悟般:“原来只需我以真面目示人,你便愿意跟我走了?”

“是。”

温寒烟勾起唇角。

电光火石间,流云不动而鸣,剑意如石破天惊般撕裂虚空,凌空朝着蓝衫青年轰杀而去!

温寒烟反手一剑斩落。

“但在此之前,我便先送你见阎王。”

噗嗤——

剑身入肉。

流云剑尖没入蓝衫青年左胸直刺心脏,强横剑意将对方心脏瞬间绞碎。

温寒烟指节微顿。

这一切实在太顺利了。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稍作抵抗,至少能与她过招几个来回。

她神情凝重地垂下眼。

蓝衫青年浑身浴血,大片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滴滴答答坠落在前襟上。

“扑通”一声,他身体重重跌落在地,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笑意。

鲜血自他身下不断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便染红了一片草木。

被魔气浸透的草叶散发着深绿近墨的色泽,被鲜血染上斑驳红痕,更显凄厉诡谲。

一只手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

“初次见面,便如此心狠手辣。”

一道声音含笑似从四面八方落下来,“你倒当真有几分做魔修的潜质。”

温寒烟倏然抬眸。

黑雾腾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整个寂烬渊覆盖,几乎遮天蔽日。

那只冷白骨感的手从浓雾中探出来,指尖轻勾,轻松拨开寒气四溢的剑光。

稀薄缥缈的雾气散去,雾气于黯淡天光下凝成玄色衣摆、繁复的暗金绣纹。

翻飞衣摆与黑发随狂风翩跹,露出一名眉眼浓郁、脸廓立体的高大身影。

裴烬踏过一地染血枝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便一脚将蓝衫青年尸身踢开。

他缓步走到她身前,扣着她手腕的指节不松反紧。

“本座可是为你足足死了三次。”

裴烬稍俯身,似笑非笑。

“这份情意,你该怎么还才好?”

这一刻,先前那些古怪却摸不清缘由的细节在脑海中拼凑。

温寒烟脑海中一阵晕眩。

她冷声从牙关间挤出两个字:“裴烬……”

与此同时,两道极其相似的电子音,在两个人识海之中不约而同地分别响起。

龙傲天系统兴奋地搓搓手。

【出现了,你登顶之路上命定的宿敌!你们之间,注定了相爱相杀、他死你活的宿命!】

【咱们龙傲天拿捏反派的第一步,就是要从根本上压倒他!从本质上羞辱他!】

【上啊,龙傲天!你的人形解毒剂来啦!!】

绿江虐文系统再次炸成了一大片粉红色的烟花。

[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本命cp世纪会面!眼神都拉丝了啊啊啊啊——]

[她就是白月光,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婆啊!]

[不要害羞,只牵手算什么?现在已经不流行柏拉图纯爱了!]

[快点去给她一个爱的拥抱,最好再来一个浪漫的法式热吻——]

裴烬神色淡了几分。

他低眸凝视温寒烟片刻,冷不丁一笑。

“五百年了。”

他伸手覆上温寒烟脸侧,指腹缓缓抚过她下颌,似是缱绻万千,语气却寒凉彻骨。

“五百年前,你不惜拼上性命也要加固本座的封印,拯救天下苍生。可如今,你却被当年那些将你捧在心尖上的人弃若敝履,被你拯救的苍生也未曾替你说上一句话,反倒对你诸多厌恶讨伐。”

“不仅如此,你修为尽废,为求自保,甚至不得不利用本座的力量。”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裴烬偏头悠然开口。

指腹却愈发用力,将她下颌捏得发痛。

他眼眸深晦,辨不清情绪。

“本座还真有些好奇。”

随着这个动作,温寒烟体内强行压制下去的燥热感再次汹涌而来。

而落在下颌的指尖传来淡淡凉意,令她下意识想要靠近。

温寒烟浑身僵硬。

最狼狈最不堪的经历,被最不想接触的人事无巨细看在眼里,甚至眼下还——

勉强被克制的热意趁虚而入,她脑海中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温寒烟死死咬住舌尖,艰难守住几分清明。

不多时,便已在口腔里尝到血腥味。

她怒极反笑:“比不过你,声名狼藉、人人喊打。被逐天盟合力镇压上千年,无论如何挣扎却也始终翻不了身,离不开这巴掌大的寂烬渊。”

温寒烟不甘示弱直视着他,“裴烬,你又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裴烬黑眸微眯,半晌倏地笑了。

“那群废物,竟也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

他敷衍鼓了鼓掌,“你如今离开潇湘剑宗,属实是弃暗投明,格外有眼光。”

温寒烟并不理会他。

她几乎将唇瓣咬得渗血,这才自千丝万缕的思绪中,陡然寻得一条极不易察觉的线。

“当初朱雀台,流云剑异动,也是你做的?”

裴烬睨一眼她手中长剑,随口道,“那个废物宗主,不该杀?”

“……”

“你费尽心思混入我身边,助我离开潇湘剑宗,又借沧海目引我来此——”

温寒烟冷然抬眸,“是想要我助你破解封印?”

裴烬挑起唇角:“聪明。”

“可我身负玄阴之体,我的血对封印……”温寒烟话音猛然一顿。

裴烬闻言嗤笑:“他们便是这样告诉你的?”

有何不对?

似乎有什么坚定已久,却逐渐被岁月风化侵蚀的东西,在这一句话间彻底岌岌可危地坍塌下来。

但眼下,已经容不得她多作思辨。

温寒烟咬牙出声。

“……那我现在这样,也是你做的?”

裴烬神情一顿:“什么?”

温寒烟不说话,只轻轻喘.息着,死死瞪着他。

白衣女子肤色瓷白,一双眼睛生而妩媚,眼型狭长微微上挑,眼角下勾,眼尾染上情欲红意,看上去极其勾人。

然而她眼神却自始至终清凌凌的,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于欲海中沉浮挣扎,在迷蒙清醒间静静望着他时,反倒比起意乱情迷更显诱惑。

裴烬一怔,这一眼倒是看出点什么来。

“说你投怀送抱,你还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来见本座?”

他忍不住笑出声,就这样饶有兴味,袖手看着她挣扎狼狈的模样。

“少废话。”

温寒烟调息片刻,将热意压下逼至丹田一角。

但这不过杯水车薪,很快,热意便愈演愈烈,再次涌上来。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温寒烟蹙眉:“解药在何处?”

裴烬没有立刻回应,

他身材优越,站直身体时,温寒烟只能勉强到她下颌。

此刻他依旧维持着稍俯身的姿势,与她视线平齐,这时压低眼睫,视线缓慢地在她身上一寸寸掠过。

半晌,裴烬重新抬眼,意有所指笑了一下:“本座怎知不是你为了保命自荐枕席,贼喊捉贼?”

下一瞬,一柄雪亮的长剑便横上他颈侧。

流云剑自发出鞘,剑光反照上温寒烟染着红意的双眼。

她一字一顿道,“我只恨当年没能杀了你。”

剑刃森寒横于颈间,裴烬脸色却半分未动,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负手看着她动作,直到看见她不住发颤的手指,才微笑道,“美人有命,本不该不从。但可惜,本座睡了一千年,该做的事情未做完,暂时还没活够。”

裴烬漫不经心垂眼,朝着流云剑扫去一眼。

流云剑身虹光一闪,猝不及防嗡鸣一声,似是恐惧着什么,不住地震颤着,震得她虎口发麻,脱手而出。

长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铿然一声重新归鞘,瑟瑟发抖地缩了回去。

裴烬甩袖挥出一道浓郁黑雾,黑雾丝丝缕缕包裹上来,温寒烟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视野时,人已经被带到封印大阵之外。

“你我再如何,也算是五百年前的故人。久别重逢,何必这么凶呢。”

裴烬将温寒烟放下来,偏头示意满地以鲜血绘制的大阵纹路。

“既然你一心认为,你身上的异样是本座所为,而你的血能够加固这封印,将本座再困五百年。”

“这报复听上去不错。”

他双手负后,一副任君采撷的云淡风轻模样。

“请便吧。”

温寒烟莫名地看裴烬一眼,他只微笑回视着她,一时间令她摸不透想法。

但这样的机会,她如何能错过。

温寒烟拔出流云剑,眼也不眨地在左手掌心划过。

鲜血瞬间涌出来,在夜色般的浓雾掩映下,红色愈红,白色也愈白。

血液顺着她指尖向下淌,很快便滴滴答答落下来,没入地面阵法之中。

裴烬眸底也显出几分正色,垂眼看去。

阴风徐徐吹过。

毫无动静。

他眼神微凝,长眉蹙起。

不对。

另一边,温寒烟心脏也是一跳。

怎么可能?

自拜入潇湘剑宗以来,云澜剑尊和季青林便轮番在她耳侧告知她,她身负玄灵之体,血液对魔修有致命的克制作用,是整个潇湘剑宗乃至修仙界的未来,学成下山之时定能匡扶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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