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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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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沉默了, 神情不大自在,似显得有些羞赧,又仿佛有些莫名尴尬。

知子莫若母。

皇贵妃不由得叹了口气, “何时的事?”

“……儿臣也不知。”

打从他记事起, 那丫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性情凶悍且恶劣,欺负小孩毫不手软,活脱脱跟那传说中的母老虎似的, 吓人得很。

幼年的他避之唯恐不及,却也不知究竟是从何时起,偶尔梦不到她反倒是不习惯了,有种莫名的失落, 总觉得浑身不舒坦仿佛少了点什么。

想是被揍习惯了。

想到这儿, 胤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也正是他不敢将那点隐秘的小心思泄露出来的缘故之一, 弄得他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你们两个虽在现实世界中才略有接触,可实际上却也的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单单对你来说。”

皇贵妃睨了他一眼,叹道:“细想下来,她那样的品貌,天长日久的陪伴中能叫你动心倒也丁点儿不算奇怪,可是……

你应当知晓,她不能做妾, 也不可能做妾。”

所谓“不能”,指的自然是那层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纠葛。

本就欠了人家天大的债还不知究竟该如何偿还呢, 万没有叫债主给他做妾的道理, 哪怕他是天潢贵胄。

而“不可能”,说的就是林碧玉的性情了。

骨子里的骄傲是隐藏不住的,有些人天生就是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打死了她也改变不了。

这一点, 胤禛比皇贵妃了解更深。

况且,真正心悦之人,他又岂能忍心叫她委曲求全?

索性暂且就别去招惹人家了罢。

“还请额娘帮儿臣保守住这个秘密,倘若到头来儿臣实在没那个福分,也省得给人好端端的平静日子平添烦恼和麻烦。”

按理来说,他这样冷静的状态似乎再好不过,瞧着可比那些上蹿下跳闹腾着“非卿不娶”的毛小子令人省心多了。

可皇贵妃却反倒更发起了愁。

往往越是珍视才越是克制。

叫人省心不少,却是该叫人不安心了。

谁养的孩子谁心疼啊。

“至于宫女一事,也请额娘帮忙推了罢,儿臣还小呢,着急忙慌惦记女人作甚。”

一派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方才惦记人家姑娘的不是他。

正心疼他的皇贵妃没忍住,赏了他一对眼白,“究竟是没心思惦记女人,还是没心思惦记旁的女人?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额娘!”

胤禛顿时红了脸,向来老成的他难得显露出些许本应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年气。

等林家姐妹二人从御花园返回时,少年早已离去,徒留皇贵妃正在唉声叹气。

“德妃挑的那几个你也都瞧见了,什么样的都有,本宫再怎么昧着良心也没法挑出个不好来,怎么那小子却愣是一个都瞧不上呢?

死活一个不肯收……眼光这样高,莫不是想叫本宫上哪儿找个仙女来给他?”

施嬷嬷笑了,“咱们四阿哥打小就是这么副性子,何曾对哪个小宫女另眼相看过啊?向来最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不过您也不必太过着急,总归咱们四阿哥尚且还小呢,兴许再过两年就开窍了。

如今宁缺毋滥也好,省得稀里糊涂弄得身边乌烟瘴气的,平白招惹他烦心不说,再影响了学业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姑且由着他去罢,德妃的面子本宫也驳了不止一回了,债多了不愁……谁叫儿女都是债呢。”

嚯,信息量好大。

林碧玉吃瓜吃得不亦乐乎,满脑子都是流传甚广的皇贵妃与德妃之间的恩怨纠葛,偏该她咂摸咂摸味儿的她是丁点儿不往心里搁。

主仆两个是注定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

彼时,荣国府里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来了一个自称姓夏的太监,说是奉了咱们家大姑娘的命……”

话还没说完,王夫人已然“蹭”的一下弹了起来。

“快请进!”

不消片刻,人就来了。

“小的夏守忠,给二太太请安。”

“夏公公快快免礼。”王夫人满脸堆笑,又是看座又是看茶,嘴上还一刻不耽搁急忙问:“不知贵人在宫中一切可好?今日劳烦公公亲自走一趟究竟有何要紧事不成?”

“贵人她……”夏守忠眉心一紧,忽的叹了口气,“都道贵人是皇上的新宠,不知情的还只当是何等风光无限呢,殊不知宫里的种种哪里是那样简单的,好与不好,中间牵扯到的多了去了。”

王夫人闻言心头一惊,“公公此言何意?莫非贵人如今竟过得不好?”

“二太太有所不知,这些娘娘、小主们在宫里的地位待遇固然与帝王的恩宠几何有莫大关联,却也并非仅此而已,往往背后的娘家才是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

这也并不难理解。

娘家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倚仗,但凡娘家位高权重,女人在夫家恨不得都能横着走。

宫里的女人虽不至于能这样嚣张,但那些出身名门、娘家在前朝又有权有势如日中天的娘娘们却也是个顶个的高贵,很多时候连当今圣上也难免要多给几分体面。

但这就叫王夫人更加纳罕了。

“咱们家贵人是堂堂国公府千金,她亲舅舅也手握兵权深得皇上信重,便哪怕是不及佟家那样的高贵显赫,放在后宫里却也还算不差了吧?”

夏守忠顿时噎住了,一脸错愕地看向她,哪想人家竟是一本正经的疑惑。

“……”合着这是真不知自个儿几斤几两啊?

还国公府千金呢?正儿八经的国公爷早死多少年了,若非当今恩典,这宁荣两府的牌匾都是早该要摘了去的。

再者说,袭爵的也不是二房啊,“国公府千金”这个名头怎么着也轮不着贾元春身上。

说到底,那就是个五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个工部养老没有丁点儿实权的五品官。

出身摆在这儿,满门姓贾的也扒拉不出来一个稍稍有点用的,再加上自己又顶着个“爬床宫女”的名头,还得罪死了太后娘娘……

啧啧啧,他都忍不住要为贾贵人捏把汗了,偏这做亲娘的仿佛还在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看出了王夫人的蠢笨,夏守忠的心里不由就多了几分轻视鄙夷,不过面上却并未流露分毫,只顺着她的话接了茬儿。

“荣国府的门第自是不算差,奈何满后宫那么些个娘娘呢,总有不少分庭抗礼之人。况,这个多年情分,那个又儿女围绕,功劳苦劳资历位份……论起来哪个不比咱们贵人强些?

再则,也不知究竟是听信了哪个小人的谗言,致使太后娘娘对贵人产生了些许误会,如今对待贵人那是一万个厌憎,看都不肯再多看一眼的。

如此一来,本就心生恼恨忌惮的那些人,可不就跟那嗅着血腥味儿的鲨鱼似的,闻着味儿就扑上来了。”

王夫人大惊失色,“竟如此吓人不成?皇上竟也不管管?还有皇贵妃娘娘,怎么就能任由后宫那般争风吃醋呢?”

这话他可就没法儿答了,兀自捧起茶盏表明态度。

脑子转过弯儿来后,王夫人也总算察觉到自己失言,忙就转移话题,“那眼下贵人究竟是否安好?”

“这个二太太倒也无需太过担忧,再怎么闹,轻易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了,否则上头认真追究起来谁也担待不起,眼下就是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在暗地里使绊子。

今儿要个热水拖你半天,明儿个送来一罐子陈茶,闻着就是一股子没味儿,压根儿不能入口……再就是日日清汤寡水的吃食糊弄你,多说两嘴就是一句‘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总之是花样百出的磋磨人,衣食住行没一样能顺心的。那日子过得哟,真真是苦不堪言。”

“怎么就沦落至此了?这可怎么是好?”王夫人急得泪珠子都冒出来了,在屋子里来回打转没个主意,活脱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夏守忠接着叹道:“这就是今日贵人打发小的家来走一趟的缘故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夫人一怔,忙问:“贵人是想从家里拿些银子使?这倒也是个法子,甭管到哪儿总是要打点打点的。”又问究竟是要多少。

瞥了她一眼,“五千两”到嘴边就平白加了个价,“六千。”

对于爱财如命的王夫人来说,这笔银子无疑数额巨大,脸上显而易见的肉痛。

所幸她才得了一大笔意外之财,勉强倒也还能承受得住。

正要打发周瑞家的去取钱呢,话到嘴边又眼珠子一转,“我那儿压箱底的应当还有三千两,你再亲自往老太太那儿跑一趟,请她老人家先帮忙凑凑。”

不出所料,没一会儿功夫周瑞家的就捧着银子回来了。

再加上她自己出的三千,整整六千两银子装在一个匣子里满含肉痛不舍地交给了夏守忠,含泪叮嘱道:“烦请公公转告贵人,家里一切安好,叫她在宫里千万保重好自个儿,能花银子解决的事儿就别委屈了,再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

“二太太放心,小的定一字不落转告贵人。”临时多出来的一千两银子就这样顺利到手,夏守忠自是乐呵极了,态度也尤为殷勤。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突然又想起来一桩要事,“险些给忘了,贵人还特意吩咐小的务必交代一声,只道宫里之事她自个儿心里有数,叫二太太和老太太静待好消息即可,万不可轻易劳烦他人插手,以免弄巧成拙。”

王夫人不明所以,却还不待追问,夏守忠便已然捧着银子快速离去。

“方才老太太吩咐,待人走了叫您往她那儿去一趟。”

“那就走吧。”

贾母早已等候多时,一见着她来,便急忙问起了原委。

“老太太……贵人苦啊!”王夫人涕泪横飞,将夏守忠说的那些原原本本全都叙述了一遍,到最后几乎已是泣不成声,“料想过难,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艰难,哪有这样磋磨人的啊?真真是一群杀千刀的!”

“我的元春啊!堂堂国公府的千金,想当年在家时亦是千娇万宠前呼后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如今却竟连碗像样的茶都喝不上、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我可怜的儿啊!这是剜我的心啊!”

做亲娘的心如刀绞,做祖母的也未尝好受。

贾元春打小就是在贾母跟前长大的,不仅生得容貌顶好,人又十分聪慧伶俐乖巧懂事,哪怕费心培养她是存了些目的在,却也的的确确是真心疼爱的一个孩子。

眼下听闻她这般艰难度日,贾母亦不禁泪水涟涟。

向来也并不很融洽的婆媳两个,眼下竟恨不能抱头痛哭一顿才好。

直到哭得累了,王夫人才哽咽道:“老太太快想想法子帮帮元春吧,再这样下去那孩子迟早得被人活活磋磨死不可,哪里还能有什么以后、有什么前程呢?”

显然,她已然将夏守忠临行前的那番话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压根儿没想起来跟贾母提一嘴。

于是乎,全然不知情的贾母还果真寻思起来。

“咱们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算上隔壁东府一道儿加起来也没一个能抖擞起来给元春撑撑腰的,为今之计也只能将目光放远一些了。

所幸我那女婿不负所望,眼瞧着就要调任回京,若无意外的话必定还要往上升一升的……”

正二品之上,那可就是一品大员了。

哪怕是放在遍地贵人的京城,一品大员也不可不贵重,更何况功劳摆在那儿,虽还不知届时究竟能捞个什么官儿做,但想来绝对是手握实权的肱股之臣跑不掉了。

贾母暗暗琢磨一番,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提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欲将宝玉与黛儿凑成一对,如此一来两家关系更加紧密不说,哪怕是看在黛儿的份上,女婿也必定会倾尽全力帮扶元春。”

虽早有准备,但王夫人却还是不由得垮了脸,嘴里嘟囔道:“不瞒老太太说,我一直以来就相中了宝丫头……”

她费劲吧啦的将薛蟠搞成一个傻子,为的是什么?跘住薛宝钗报复薛家还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却是薛家的百万家产。

她那好妹妹拢共就只一儿一女,既是儿子废得彻底,一切自当归女儿所有。

到时候只要叫她家宝玉娶了那小贱人,薛家的百万家产便轻松归入囊中,何等快哉?

眼下都到了这个地步,叫她舍下谈何容易?哪怕林如海升官发财甚至可以帮扶元春。

心动归心动,到底也还是难以割舍薛家那块到嘴边的肥肉。

贾母虽不知她内心是想,但只看她那副贪婪的嘴脸大致也能够猜得到了,当下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鼠目寸光的蠢材。”

自古以来,权势二字便在钱财之上。

有了权必定能有财,有财却未必能有权。

这是铁打的定律,偏这贪得无厌的蠢妇实在蠢得令人发指。

贾母很是心累,根本不想与她过多争辩,思忖一番就说道:“先将宝玉与黛儿的事定下来,等黛儿进门之后,叫宝丫头再进门就是了。”

王夫人愕然,“老太太这意思是叫宝丫头做妾?”

“怎么?区区一个商户女,做个妾还委屈她了?总之,宝玉的嫡妻必须是黛儿,也只能是黛儿,这是如今对咱们家、对贵人最好的一条出路,容不得你反对。

你若实在喜爱宝丫头不愿舍弃,便按我说的办,别无他法。”

犹豫再三,王夫人到底也还是点了点头。

倒不是怕委屈了薛宝钗,如今她心中恼恨还来不及呢,还能愿意叫那丫头进门都已经是看在那百万家产的份儿上。

之所以犹豫挣扎,纯粹就是讨厌贾敏、讨厌林黛玉罢了。

不过如今形势摆在这儿,为了林如海的权势,也只好暂且委屈一下了。

等将来她的元春诞下龙嗣稳固了圣宠……

眼底狠色一闪即逝,快到令人无从捕捉。

“你先回去,等我跟敏儿商议商议。”

结果就是,姐妹两个回来就看见贾敏正在屋里恼着呢。

虽怎么问她也不说实情,但林碧玉却还是从胖鼠的嘴里得知了全部经过。

当下冷笑连连,眼角眉梢戾气横生。

那是个什么脏东西?配她家黛儿?他配个球!

“给我办件事……”

晌午,管家婆王熙凤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得了些许空闲,正要回屋歇歇脚,冷不丁却见眼前几道黑影闪过。

“老鼠!是老鼠!”

“好多老鼠!救命啊!”

“啊啊啊——!!”

一众丫头婆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就连王熙凤这样的脂粉英雄也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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