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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三章 帝姬生涯大挑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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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运使来得这么晚是不正常的。

三军未动, 粮草先行,这话的出处不可考,但正常的军队都是这样的, 不管是行军、驻扎、打仗, 总得先把粮草问题讲清楚, 带多少粮, 运多少粮, 什么人运, 什么时候运,什么时间到, 这些都是极重要的事。

就算磁州残破, 转运使最迟也该与她一同到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都已经在滏阳驻扎下来好几日,转运使还悄无声息, 就像是朝廷将这事儿忘了似的。

赵鹿鸣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年轻军官,有个忠厚能干的大总管,有个坏宦官,有个冷脸洗……冷脸给她算账的主簿, 还有个在行军打仗时很能出点主意的狗头军师, 阵容已经不算寒酸。

但这一群人里, 没有一个是正规读书出身,对朝臣有了解的。他们没办法替她分析形势,出谋划策,一切脑力劳动就必须她自己来。

她喝完了那碗树皮粥,又漱了口。

“将这匣点心分给城中的老人和稚童,”她说, “以后我身边不要再留这些东西。”

佩兰噙着泪走出去时,她又吩咐王穿云,“请王十一郎来我这一趟。”

吩咐完了,王穿云也走了出去,屋子里就一时静下来,足以让帝姬继续沉思她的事。

官家看她不爽是一定的,卡她脖子的意图也很明显了。

河北收不收得回,官家不一定在乎。说起来她这两位兄长虽然外在表现不同,但都有同样的内核:他们可能看起来勇武或是懦弱,但都只是表象,哪一个也不准备真对大宋的山河国土负责,他们心里都只有自己,以及那把椅子。

出发时她就想清楚了这一点,也知道她靠等是等不到粮草物资的。

但朝廷上还无人替她发声,她必须先沉默。

身为臣与妹,她不能预判自己的君主和哥哥,总得等官家先不做人,她才能师出有名。

李纲送她过来是寄希望于她能做出一番功绩,那是她的功绩,也是他李纲的功绩,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她就很确定李纲不会任由她在河北饿死。

但她动作还得快。

李纲这个宰执之位是曹一十五郎的热血洒在御街上换来的。

几场春雨将御街上的血迹洗干净,官家心里的血迹也就跟着洗干净了。

他继位以来,还没享受过任何官家应当享受到的惬意与从容,怎么能容忍一个性情暴躁,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宰执站在他面前?

她得在李纲下台前,将转运使的事撕清楚,士兵们有饭吃了,她才能从容展开支援中山、河间的第一步棋。

王善走进来时抱了地图,铺开地图,王穿云领了带着妇女织网捕鱼的活,只是今日还不曾下河,左右无事,就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

“邢州往真定城的路上,斥候遇了三次金兵,人数不多,都是十几骑的骑兵,真定城下也不见金人的营地,”王善指着地图上用炭笔勾勒的印记,“以斥候的判断,或是在这几条路上往复巡逻,只是还不见他们的主力,或在邢州几座县城中亦未可知。”

赵鹿鸣看了一会儿,“他们不曾来追?”

“不曾。”王善说。

“贼心不死,却极狡猾。”她说。

王穿云就没听懂,“帝姬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们主力已经撤回云中府,这里却依旧留着金兵在要道上巡逻,显见是不死心的,”她说,“但只要咱们派兵往真定去,城中留守的金兵必要出来拦截。”

王穿云不做声了,默默在那想金人大大咧咧放小兵斥候在眼皮下跑过,却不放大军的道理。

“咱们还得继续探查,”赵鹿鸣说,“金人而今据了几座城,兵力各多少?万不能被他们的疑军之计骗了。”

王善也想了一会儿,说:“这几日投奔王师的义军倒是多了不少,待得操练月余,或有一战之力。”

这个,帝姬就不吭声了。

投奔来的义军越来越多,战斗力很可疑不说,吃的还不少!

得瞒住!不能让他们知道王师也快没粮了!

必要时候,外出抓一个金狗当粮官来杀!

流民还不知道城中的粮食不多了。

他们在吃到标准骤降的伙食之后倒是心情平复了很多。

依旧能吃饱,还有荤有素,至于口味不好,谁在乎这个啊?

灵应军就有些委屈,他们每天要修筑城防,要四处巡逻,还要备战救援真定,身上的担子多,吃的倒差了,私下里就发牢骚。

“待转运使将粮草运来,”宗泽手下的亲兵就在军中说,“咱们不仅要大吃特吃一顿,帝姬还要给咱们记功呢!你们忘啦?人家前几个营的士兵是怎么回乡的?”

这群新兵又精神抖擞起来!

不错!想想人家回乡时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他们吃点苦也没什么!

况且也不会太苦,转过两日,他们就吃起了鱼汤呢!

妇人们不辞辛劳,两天的时间就赶出了几张细密结实的大网,直接将两条河流拦腰截断,候着水下乌压压的影子越来越多,就两边一起用力,奋力给网一兜,拽上来!

无数条大鱼在里面翻滚扑腾。

“这样肥美!”有妇人惊呼,“我从小在这长大,哪见过春日里有这样的大鱼啊?!”

河面冰开,这一冬的消耗过后,鱼儿是要比秋冬时消瘦些的。

可这些鱼却又肥又大,显然是没饿着的。

妇人们无暇去仔细研究它们究竟为何吃得这么肥,她们得赶紧将一尾尾鱼儿捶杀了,再开膛破肚,将内脏清理干净,一部分用来当作今晚的加餐,一部分则用盐腌了,与他们储存的肉类一起晒干后储藏起来。

河水还很冷,鱼鳞刮破了她们的手,但没有人叫苦,她们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也沉浸在又有一顿饱饭吃的喜悦中。

但忽然有人惨叫起来!

那个年轻妇人扔下手里的鱼,跌跌撞撞地爬到河边的草丛里去,“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其余妇人一下子就聚过去了,先聚过去看她扔下的鱼,然后也跟着此起彼伏地惊叫。

王穿云走过来了,她弯下腰捡起那条大鱼,翻开肚腹去看它没收拾干净的鱼肠。

然后她的脸也白了。

虽然变得很白,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那小妇人带来的草垫子上,有些生疏地继续清理那条鱼。

“女郎!”有人在旁边惊叫,“这鱼吃不得呀!”

“这鱼不吉利呀!”

“不能吃呀!”

“怎么吃不得?这鱼炖汤也一样香,”她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妇人,“咱们的义军吃了它,就有力气去救援真定河间,来日就能为河北的父老乡亲报了这仇!”

周围这群妇人愣愣地看着她,有风吹过,只有一时还不曾就死的鱼儿噼噼啪啪在地上拍打尾鳍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妇人离开人群,回到自己那一摊子鱼面前去,接一连三,又有人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王穿云很不容易将这条鱼收拾干净,扬起两只血淋淋的手,一抬头时,那个出去吐的小妇人回来了,正红着眼圈儿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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