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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葬礼 晋江首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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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脚步踉跄的走到皇帝榻边, 握住了皇帝伸出来的手。

“皇上……”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弘治帝笑眯眯的看着他,虽然已经病成了这样,可是他的眼里依旧是平和的。

“朕如今, 只怕是不成了。”他语气平淡道。

张鹤龄急忙摇头:“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 您……”

“好啦。”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他又将太子叫到跟前, 把太子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处。

“朕如今的身体状况朕自己心里清楚,你不用安慰朕,太子还小, 等朕走了, 太子登基,还需要你来看护。”

张鹤龄此时眼泪已经下来了,哭着道:“皇上,太子聪慧,还得皇上教导啊, 臣德浅无功何敢当此大任。”

但是此时的弘治帝却很坚定,他牢牢地握住张鹤龄的手, 坚持道:“昌国公,你莫非要朕死不瞑目吗?”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愣住了,因为大家都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件事上,说这么重的话。

张鹤龄呆呆的看着弘治帝,见他眼中满是坚定,甚至还存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他突然仿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扣头谢恩:“臣不敢, 臣谨遵皇上谕旨。”

见着张鹤龄终于应下了,弘治帝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用柔和的目光看过屋里的每一个人。

跪在地上流泪的内阁大臣,哭的双眼通红的妻子,还有将头靠在他榻边,双肩颤抖的儿子。

这都是他信任和爱的人啊,这样好的人世间,他也实在是舍不得,可是人活于世,终有一死,他知道,自己在位期间,或许也曾做过好事,可是也给儿子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隐有尾大不掉局面的文官群体,敲骨吸髓的士大夫阶级,如今的大明朝虽然看起来兴盛,可是这些隐藏在盛景之下的隐患,才是最可怕的。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魄力,或者说没这个能力去改变这些,便也只能将这个烂摊子留给儿子了。

想到这儿,他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一手轻抚上儿子的肩膀,柔声道:“照儿,你比爹爹聪明,你要做个好皇帝啊。”

原本还在隐忍的皇太子朱厚照,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他哭着扑倒在皇帝怀中:“爹,你不要走,照儿不要你走。”

弘治帝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却只是笑了笑:“真是个傻孩子,这么大了还说孩子气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仿佛有些喘不上起来,朱厚照一时间吓坏了,急忙就要叫太医,但是皇帝却拦住了他,而是看向几个内阁大臣,轻声道:“朕死以后,令皇太子登基,只是皇太子年纪轻,待他登基之后,诸卿要好好辅佐他,如此朕死也瞑目了。”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听了这话也顿时哭出了声。

而弘治帝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将两人的手紧紧握住,喘息着道:“芸娘,对不住,我要先你一步走了,照儿,你要好好孝顺你娘。”

张皇后听着这话简直哭的肝肠寸断,她抱住皇帝,哭着道:“你不许走,我们成婚那日,你和我说过,要与我白头偕老,你不许走。”

弘治帝任由她哭泣,却只是轻轻用手拍她的后背,仿佛是在哄着她似得。

张皇后此时只觉得锥心刺骨,她当年入宫选秀,选中之后,只以为一辈子都会蹉跎在这深宫之中。

可是她却没想到,竟能遇见他,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是皇帝,可是却许了她一生一世独爱一人,而且自成婚至今,从未背弃过诺言。

他在的时候,她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如今他要走了,她才终于感觉到仿佛像是从自己心里剜出一块肉来,使得她痛不欲生,使得她肝肠寸断。

张皇后感受到那轻抚自己后背的手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慢,最终从她肩上缓缓的滑落,再无半分声息,她终于痛哭出声,再无半分保留。

**

随着太医的一句皇上驾崩,张鹤龄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他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是有什么人拿着锤子在里头敲打一样。

几位阁臣倒是反应的快,一通哭嚎之后,刘健最先开口:“太子殿下,如今皇上驾崩,皇上的身后之事,还要您来主持啊。”

太子朱厚照这会儿已经哭的起不了身,听到这话,也无法回话,只是流着泪摆手。

张鹤龄也回过神来,他忍着心中极大的悲痛,上前对着太子磕头:“如今皇上大行,还请太子殿下早定名分。”

朱厚照直楞楞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许久才流着泪侧过脸去:“如今父皇大行,我哪里还有这种心思。”

刘健见他如此,直接跪下拜他:“为承接国本,臣叩请太子殿下登基。”

如此三辞三让之后,皇太子朱厚照,这才终于勉强受了诸臣的跪拜,也是从今日起,他正式成为了皇帝。

不过因为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大行皇帝的后事也还没有安排,因此称为嗣皇帝。

嗣皇帝很快就安排人处理皇帝身后之事,并且宣召大臣入宫给皇帝奔丧。

一件件事勉强都吩咐下去之后,嗣皇帝这才瘫软的坐在榻上,看着人将大行皇帝的遗体装椁。

张皇后或许此时已经有些疯魔了,她竟要亲自帮着大行皇帝装椁,哭着抱着大行皇帝的尸身不让人碰。

嗣皇帝看着自己母亲哭成这样,心中也是难受,亲自上去劝母亲:“母后,父皇已经去了,您这个样子,父皇知道了也会难受的。”

张皇后哭的软倒在儿子怀里,也终于松开了抱着丈夫的手,被儿子扶着坐到了一边的榻上,她流着泪看着丈夫被人换上大装,又看着他被人抬着入了棺椁,眼泪越发汹涌。

“你父皇这一辈子,也没享受过什么,虽然是皇帝,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摆过皇帝的谱,每日宵衣旰食,为的也就是大明朝罢了,如今他去了,你定要继承他的意志,做好这个皇帝。”

嗣皇帝流着泪应下。

张鹤龄在嗣皇帝母子说话的这个功夫,已经在几筵殿指挥人搭建灵堂了。

皇帝病重那是早有预料的,所以宫里对于皇帝的身后事也早有准备,只是到底皇帝新丧,这些人也难免心中惶恐,得亏有张鹤龄在这儿安排调度,才让这些人没出什么错。

没一会儿,灵堂终于搭建好了,皇帝的梓宫也入了几筵殿,张皇后,哦不,应该说是张太后还有嗣皇帝以及先皇的其他两个子女们,都换上了孝衣来几筵殿哭丧。

朱厚炜和太康公主如今都十几岁的孩子了,也已经懂事了,父皇去世,他们也都跪在灵前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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