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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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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怀璟的登基大典之前,礼部还另外秘密办了个极小型的登基仪式。

卢嘉熙接到命令的时候愣了很久都没回过来神,再三跟宫里宣旨的太监确认,结果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

于是在内务府太监、礼部司仪、以及一干狱卒的见证下,大虞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个最匪夷所思、令人不解的登基仪式。

帝王甚至没有一身像样的龙袍,仅仅是将先帝那些还没在宫变中损坏的衣服挑了几件出来,也不拘良辰吉时,不管地点人物,潦草至极地匆匆给盛承厉办了个登基。

连当事人本人都一脸迷茫惊恐,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突然撕心裂肺地笑了出来,笑到最后开始咳嗽,几乎要将心脏都从嗓子眼里咳出来。

咳完又开始哭,大笑着地哭,血泪从眼眶往下流,一滴滴地砸到衣服上,将那件本就皱皱巴巴的龙袍洇得更加寒碜,简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皇帝”身上。

盛承厉仅一只手能动,气得要将龙袍撕下来,可礼未成,狱卒甚至不准他动弹,一边一个将其架了起来,完完整整地听完礼部宣讲的一套帝王登基流程。

等盛承厉名义上真的成了大虞的皇帝之后,狱卒才从他身边撤开,盛承厉愤恨地撕下龙袍,往地上一扔。

宣旨的太监忙将衣服捡了起来,搭在臂弯,轻轻地拂了拂上面灰尘,阴柔地道:“陛下何必动这么大气,这不是正是您一直以来期盼的吗?”

他拍拍衣服,一弯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简直是讽刺,是将盛承厉的脸面剥下来放在地面上踩。

他终于没忍住,恨声道:“宿怀璟呢,让他出来!”

“哎哟哟,陛下这还不清楚局势呢?七殿下的名讳岂是您能叫的,也不怕真被割了舌头。”太监又说,语调轻蔑。

盛承厉死死地看着他,眼神里似有刀子,怨恨化作实质,像是随时就会扑上去咬断他脖子一般。

但那是宫里待了多年的老太监,人情世故练达得不行,岂会怕他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

只见他往后退了两步,挥挥手,狱卒便上前将盛承厉按在地上,一件一件,将刚压着他套上的衣服又扒了下来。

“殿下说了,这衣服都是好料子,可不能在这牢里被随便什么老鼠蛆虫啃噬了去。”

说什么老鼠蛆虫,说的分明就是盛承厉。

他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目眦欲裂,空掉的那一边眼眶里流下来血泪,骇人可怖,宛如地狱中受刑的厉鬼。

卢嘉熙被那视线一扫,心下一颤,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退。

他有些……害怕。

但还没等他退出牢房,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宿怀璟正带着一行人进了天牢。

瞧见盛承厉那狼狈模样,他甚至还皱了皱眉,沉声道:“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方才对着盛承还言辞嘲讽挑衅的公公一瞬间软了腿,连

忙跪下认错:“奴才知错,实是这死囚不听话……”

“什么死囚,”

宿怀璟打断他,“这是陛下。”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没有人敢轻易应他这一声,沈飞翼给他端来一把椅子,宿怀璟懒懒散散地坐了进去,随手一挥,天牢里人便全退了出去。

盛承厉维持着之前被人扒衣服的样子,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宿怀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宿怀璟靠在椅子里,颈边不知为何有一道鲜糜的红色咬痕,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一种糜烂的美,触目惊心,勾人心弦。

这样的美丽出现在旁人身上,或许会引来灾难,但当其拥有者是宿怀璟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害怕,会不自觉便将其想象成高山之上、云巅之中,一朵带毒的花,圣洁、珍稀、却极其致命。

宿怀璟凤眸未落,轻轻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知道你父皇如今什么样子吗?”

盛承厉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浑身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了一下,一瞬间竟忘了维持那刻骨的怨恨眼神。

宿怀璟点点头:“看来你记得。”

“我将他吊在横梁上一天一夜,头发落了一地,又砍了四肢和阳-具,挖了一只眼睛,割了一边耳朵。”宿怀璟慢条斯理地数,丝毫不觉得自己对一个国家的皇帝使出这些酷刑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轻声反问:“跟他相比,你不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既没有缺胳膊少腿,还让他当了一天皇帝,圆了这么些年的梦。

宿怀璟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嗯?”

尾调带着几分近乎纵容的情绪,轻轻上扬,随口一问,就好像如果盛承厉说出来,他真的能替他实现、帮他满足一般。

盛承厉咬着牙,一张嘴却从口腔里吐出来一口血,心绪过于激荡,气血反涌上喉腔。

宿怀璟轻“啧”了一声,评价:“怎么这般不讲礼仪,冷宫长大便没有嬷嬷教你什么是君子之仪了吗?”

盛承厉气愤难耐,一字一句地问:“你跟一个死囚犯谈君子之仪?”

话音落地,空气里静谧几秒,片刻,宿怀璟低下头笑了出来,抬眼凝望地上的人,表情分明笑着,可那笑意一丝也未到眼底,更是一分不曾加热说出口话语的温度。

宿怀璟说:“好可笑,你的重点竟然在死囚上。”

盛承厉哑了哑声,没开口。

宿怀璟弯下腰,双手交握置于身前,轻声问:“你如何能算君子?”

他亲口诘问盛承厉是否没学过君子之仪,却也是他一字一句冷声道:你如何能算君子?

宿怀璟说:“我这段时间总忍不住会想,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苦难究竟是因谁而起。”

“我原本以为是盛绪炎,可当我砍了他的四肢,将其做成人彘之后,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似报了仇,实则依旧不满足,于是我在想,我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盛承厉心下一震,天牢里分明没有任何变化,可却

无端多了些快要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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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浅浅的两个字,盛承厉霎时间就莫名停止了动作。

于是宿怀璟那点不耐烦又吞回了肚子里,他靠进椅背,身上显现出来的是一种会令人不自觉多看几眼的慵懒气质,像一只刚用完美食餍足的兽。

他从身侧取出一块檀木腰牌,这物件一开始到他手里的还是崭新干净的,可这些年经年累月的抚摸摩挲,腰牌棱角都变得圆滑,云纹也被盘出温润的光泽。

宿怀璟说:“后来我想,如果棠棠是下来救我的,那我经历的那些苦难应该是为了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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